“舒河病愈回朝了。”
庞云轻敲卫王府书斋的门板,让里头正在听莫无愁报告莫府这一季可提供卫王党的资源有多少的风淮,扬手止住莫无愁的发言。
风淮转首看他一眼“老翁的钱呢?”
“我正准备动手挖回来。”庞云关上房门,转过身来时,脸上写满了跃跃欲试,心底甚是高兴终于等到舒河回朝了。
“你要当心点,四哥不是好对付的。”居然那幺兴奋?他到底知不知道他的对手是谁?
“我已经有了性命危机的准备了。”为了舒河这号棘手人物,他近来可是很常上庙烧香的。
风淮反感地皱眉“别把四哥说成那样。”把舒河说得像是多没人性似的,他的兄弟为人哪有那幺糟?
“你不会以为他做不出狠事吧?”愈来愈有商人架式的莫无愁,搁下了手中的折子,一手托着香腮加入他们的讨论。
“四哥和五哥一样,无论做什幺事,都会为自己留一条后路,何况他现在身为重臣,朝中看着他一举一动的人何其多,他应该会收敛点的。”在朝臣们眼中最圆滑会做人的就是舒河了,而现在每个人的目光也都集中在三内的头子身上,他应该不会像朵湛那幺嚣张才是。
她朝天翻了个大白眼“那是你以为。”在她看来,他的兄弟根本就没有一个是好人,全都是一样的心思诡诈,手段也都不光明得很小人。
“至少他不会那幺明目张胆吧。”舒河很少在台面上做什幺大动作,大部分都是在底下动手脚,不然就是直接派怀炽去做。
庞云也加入她的阵营。“哼,他可和爱转弯抹角的律滔不同,他是个货真价实的真小人。不会明目张胆?错,他才懒得去掩骗什幺。”
风淮杵着眉“说得你们像认识了他八百年一样。”为什幺他们这些外人,个个都自恃比他还要了解他的兄弟?
“我做过功课。”庞云扬手敲敲自己的脑袋“而且早在你们这群皇子都还在太极宫里求学问时,我早就摸透了你们。”他这个太子侍读可不是干假的,他可是常常在卧桑的身边听他开讲那些关于他们兄弟的事。
风淮绕高了两眉。
摸透?到现在,他都还无法真正弄明白他那些兄弟的心事,对于舒河,他更是纳闷舒河是哪来的野心。记得以前,舒河对朝政并不热中,他顶多只是爱把律滔当成对手追求刺激而已,他甚至是九个星子中最后一个封王的,可是好象是自舒河被封为滕王后,他就变了,就连律滔也不曾再听闻过他的心事,也猜不透他为何会那幺积极的想要为皇。
但他知道,舒河的改变一定与某个人有所关联。自小到大,他从没见舒河醉过,唯一的一次,就是在南内娘娘的寿宴上,舒河竟会两眼清醒的喝醉,并且紧捉住那名服侍他的宫女不放,他从没见舒河那幺失态和失意过。
虽然日后的暗中调查,证明了他心中的假设,可是他仍是怀疑,那位芸美人,究竟在舒河的心目中扮演着什幺角色。
会不会“律滔那边有没有动静?”趁他在发呆的空档,莫无愁朝庞云勾勾食指,打算帮那个老是不怀疑兄弟的人怀疑一下。
庞云睑色臭臭的“有。”
“有?”她就知道只头痛一个舒河是不够的,那个律滔也肯定不会安分。
“东内近来似乎常和西戎有所联系。”庞云愈想愈是笃定律滔一定是在争夺皇位的这场比赛中偷跑了。“律滔把密函当情书似地一封封往西戎寄,就不知野焰能不能消受得起这种变相的压力。”
莫无愁的想法和他一样。“你想,会不会是律滔不耐烦了?”听说他们东内有个聪颖无比的葛沁悠,搞不好就是她在幕后献计,所以律滔才不想继续捺住情势而提前行动。
“有可能,但他也可能只是在为往后铺路。”现在还派人在查,只是东内保密的工夫在津滔的指挥下做得很到家,恐怕还得再花上一段时间。
“野焰呢?他有什幺反应?”一朵愁云染上了她的眉心。
“探子说,野焰开始密集的在西戎大幅度的练兵,还特地叫几个归降的小柄做为他排演攻防战的对象。”庞云烦躁地搔着发“说不定,他已经搞清楚那部太阿兵书了。”他记得野焰的脑子是很钝的啊,那小子到底是怎幺看懂那部兵书的?会不会是冷沧浪一天到晚鞭策着他赶紧融会贯通?
她的素指频频敲着桌面“你想,东内会不会贸贸然的用上带兵逼宫这法子?”要是东内真的策动宫变,那早知道就由他们卫王党先发制人,这样也不致失了这个夺得先机的大好机会。
风淮却在此时插入话“二哥还在国内,就算东内想逼宫,只怕老八也不愿意发兵。”
“为什幺?”他们两人转首齐看向他。
他欲言又止“老八他对二哥有心结。”
“先不管野焰有没有心结。”庞云挥挥手“王爷,咱们不阻止东内吗?”
“咱们得先把全力放在南内上,老七应该会去对付东内。”若是每一内都攻打,那太费力了,既然律滔有意把铁勒扯下来,那他还不如就先成全律滔,把火力集中在南内上头,等时机成熟了再回过头来收拾残局。
“朵湛已经伤愈可以主事了?”一提到朵湛,莫无愁的脸色就臭得跟什幺似的。
庞云更是丝毫不掩对西内的厌恶“就算他还没伤愈,西内的人也会逼着他快点回去重掌大局。”
她愈想愈不通“铁勒怎幺都不回西内帮朵湛的忙?”要是他们两人联手,西内不就如虎添翼?他们干嘛不一口气攻下其它两内和卫王党?
“二哥是打算把西内全交给老七去发挥。”风淮则是很体谅铁勒的境况。“二哥现在被困在摄政王的这个位子上,要是他以西内为出发点做了什幺,朝臣们不会放过他的。”
她语带保留地问:“铁勒会怕朝臣?”真好笑的笑话。
风淮思索了很久“不会。”想来就觉得不可能。
“那他为何不心狠手辣了?”眼看着铁勒安分地当他的摄政王,这实在是很不符合他给人的印象,他到底是在忌讳着谁?
“父皇派了冷天放在朝中盯着他,冷天放每日都得回翠微宫向父皇禀报朝臣的人数。”其实他也明白铁勒会这幺安分的主因,要不是有父皇在上头勒着铁勒的脖子,而铁勒又重君子然诺,只怕全天朝早就落入铁勒的手中。
她不解地扬起黛眉“朝臣的人数?”这又是什幺意思?
庞云冷冷低哼“还不是怕刺王一个心情不好就砍了几个人,不每天点点人头怎幺行?万一不知不觉中少了几颗,冷天放要去哪找人头赔给圣上?”
“噢”原来还有这种牵制法。
风淮长长叹了一口气“多亏父皇能压着二哥,也幸好二哥肯卖父皇一个面子。”
她却不觉得乐观“圣上还能压制铁勒多久?”消息指出,圣上在今年开春后,就已经病得完全无法下榻了。
“或许不久了。”庞云的语气也变得很严肃。
“那”她犹豫地看向他们两人浓重的表情。
风淮重重拍着庞云的肩头“快点去做该做的事吧,再不快点,恐怕时间就快不多了。”
^0^这实在是很让人怀念的景象。
怀炽在发愁,不,应该说是每当他心头杵了个想解决但又不能解决的问题,他就会黑着一张脸,再摆出这种生人匆近的死人脸色,重重地踱步以宣泄心中的那份焦急,每个步子都恨不得能踩穿地上的石板似的,当愠恼到极点时,他还会拿四周的束西出出气这类举动,好象自他十岁过后,就不曾再出现在他身上了。
舒河虽是很回味眼前这副让他有时光倒流感觉的景象,但他也不得不开始在心中计算自怀炽今日来到这后,房中纸糊的窗扇到底被他的拳头捶毁了几面,而心爱的经书又被扔坏了几本。
“四哥。”又重又急的脚步忽然在他面前踩停。
“嗯?”舒河懒懒地应着,专心研究他那张愁云浓重的脸庞。
“庞云他他”语音断断续续得没完没了。
“庞云?”舒河剑眉扬了扬,好整以暇地以手端着下颔,看他到底要结巴到何时才甘心吐出完整的字句。
〔他今日来过我府里。”怀炽深吐出一口气,干脆豁出去了,再这样憋着实在是太不痛快。
他的眉峰更是上扬几度“喔?”
“他叫我转告你,他想找你做一件买卖。”当庞云找上门提出这件事时,他根本就不肯相信,可要不是庞云的表情太过有把握,还有事情的真伪他也不清楚,他也不会亲自跑来正主儿这里求证。
“买卖内容?”舒河把按着办公太久而酸涩不已的颈项,样子显得漫不经心。
“你若是不把翁庆余的钱如数奉还给卫王党,那幺,你的秘密就将被公诸于世。”他一鼓作气的说完。
〔我的秘密?”想威胁他?原来那家伙等了这幺久,就是为了等他病愈好出马对付他。
“芸美人。”看他还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怀炽干脆再把问题核心奉上,就看他会不会正经一点。
室内有片刻的沉默。
“亏他想得出来!”舒河忽然爆笑出声,两肩抖耸个不停“应该是老六告诉他的吧?”早些年前风淮就调查过他与芸湘之间的关系,风淮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可却不知道,他这个当事人早就心底有数。
怀炽以为自己认错人了。
他在笑?他在笑?这幺大的事,他怎幺笑得出来!
“你到底是哪根筋不对劲?这有什幺好笑的?”在怀炽的预期中,他应该是要有心虚或是一脸罪恶的表情,再不然就是急如锅上蚁心乱如麻,可他都没有,难道他不清楚事情的严重性吗?
舒河揉揉笑得有点酸的脸颊“庞云是怎幺对你说的?”
“他说,你和父皇的妃子”怀炽的声音又卡住了,怎幺也没法说服自已相信,在他眼中完美无缺的舒河会做出这种事。
“私通?还是乱伦?”他好心的提供字汇。
怀炽一古脑地冲至他的面前,两手搭在桌上倾身逼近他。
“四哥,那不是真的吧?”不会的,这定是他有什幺把柄落在庞云手上,所以庞云才故意抹黑栽赃的,他不会他不会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
舒河扯出一抹笑“你指什幺?”
“就是你与芸美人”虽然从没听说过他在感情方面的消息,也不见他有过什幺风流韵事,可是那是因为他忙呀,他忙得连成亲的时间也没有,又怎会在暗地里勾搭上什幺芸美人?
“是真的。”他大方的承认。
怀炽震愕地张大了双眼,不敢相信他就这幺承认。
真的?可就算是真的,那大可以撒撒谎否认它呀,为什幺要亲口承认?想当初庞云找上门来提及这件事时,他还大声地斥为无稽,反要庞云拿出实证别含血喷人。
“我爱她。”彷佛嫌天下不够乱似的,被揪出底细的舒河,再额外奉上他的心衷。
“四哥”
“虽然我的本性就不怎幺光明磊落,但我也很讨厌躲躲藏藏。”舒河站起身舒适地伸伸懒腰“庞云扯出来了也好,这幺多年,我藏够了,我不想再装下去。”
怀炽哑口无言,脑子烘烘一片混乱。
舒河拍拍他的头顶要他回神“有时间在这边讶异,还不如快去封住庞云的嘴。”他不想再装下去,但这可不代表他愿意让更多人知道。
“怎幺封?这事根本就封不住”怀炽心烦意乱地搔着发,一时片刻间也想不出有什幺法子能堵住庞云的口风。
他的眼瞳散焕着冷芒“封不住就想别的法子。”
“我看,不如就先答应他的条件,把翁庆余的钱”
“那些钱,是要给霍鞑买粮草的。”舒河冷淡地否决。
“买粮草?”始终不明白他干嘛忽然抢走卫王党钱财用意的怀炽,至今才明白这阵子他在暗地里秘密进行着什幺。
“京兆的形势撑不了多久了,南内必须有随时出兵的准备。”据太医说,父皇的病情已重,再拖也不过多少时日。
“你要三哥带兵逼宫?”怀炽试探地问。
“迟早的事。”他耸耸肩。“我不做,也有人会做。”三内和卫王党对这件事都蠢蠢欲动,律滔躲在太极宫里进行着什幺,而伤势久久不愈的朵湛又是在打什幺主意,他岂会不知?
“那庞云你打算怎幺办?就这幺不理会他吗?”要是庞云把这件事发布出去,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总而言之,要钱,没有,庞云若想用这法子牵制我,那幺咱们就先对卫王党动手。”卫王党既然已经划下道儿了,岂有不接的道理?就当是在最终的局势来临前打繁间的消遣好了。
怀炽实在是想不通“你为什幺不干脆直接和芸美人撇清关系,再向众人否认这件事?”这样不是更快更可速战速决?天下女人何其多,只要牺牲她一切就告落幕。
“你要我拋弃她?”舒河缓缓病跋噶死漤蛔忠蛔值匚省?br>
他兀自说着“她也不过只是父皇的”
“你要我拋弃她?”沁冷的寒意直在他们两人间流窜,舒河冷肃着俊容逼近他。
怀炽终于察觉他的不对劲之处。
“四哥?”他动怒了?除了樊不问那一日之外,怀炽不曾看过他这种杀人的眼神。
“你以为我是为了谁除掉南内大老的?你以为我是为了谁所以要竞争为皇?”
怀炽的两眼瞪如铜钤大“为了她?”
“不为她,为谁?”若不是想爱得正大光明,更想将她自思沁宫带出来,除去她美人的名衔,让她可以更正属于他,他何需去追求那个可以改变一切的地位?他原本就有的野心,是因她而变大且更积极的。
“但她是父皇的人哪,”什幺对象不好挑,干啥挑上那个不可以碰的对象!
“住口”舒河的心火瞬间被他引燃,赤瞪着眼,额间暴怒的青筋尽现。
“你是鬼迷心窍了吗?为了她,你宁愿跟卫王党杠上?你可知这幺做会为南内带来什幺?庞云若是把消息散发出去,你是要放弃我们努力的成果,再赔上你的仕途吗?你究竟还想不想得到天下?”怀炽依然咄咄逼人不肯放过他,更恨不能用桶冷水当头将他浇醒。
他沉着声“我当然想要。”
“那你还”怀炽才想继续长篇大论时,他已不耐烦地扬手打断他。
“别再说了。”他冷漠地别过脸,很快就拿定主意。“在消息扩大开来前,派人除掉庞云。”养虎为患,早在庞云回朝时,他就该动手先除去这大患,现在做,应该还不算是太迟。
“这就是你考虑过后的作法?”除了杀人之外,难道就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了吗?他有没有想过庞云是什幺身份?
“没错。”他一直都很推崇铁勒斩革除根那套的。
“四哥”怀炽还未开口,就被他森冷的眼眸冻得说不出话来。
舒河瞥他一眼“你做不来?还是你以为我只是在说笑?”牵一发动全身,要是他出了事,那整个南内的根基很快就会崩动了,在他身后还有那幺多的人,为了大业,他绝不允许那名坏事者存在。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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