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双摸不著头绪地问,两只眼睛猛瞧着那瓶不该出现在医院的违禁品。
“喝酒。”他趴在桌上,看着酒瓶对她说。
“看着酒瓶喝?”这样也能喝?他会隔空取物还是吸星大法?
“我还在考虑要不要把这玩意喝下去浇愁。”他晃晃酒瓶,对著里头褚红色的液体发呆。
穆无双吐吐舌“酒精和情绪上的意识无关,喝多喝少都浇不了什么愁。”站在医学观点,她不同意这点说法,古人不都说了“举杯浇愁愁更愁?”
“我想吃主动喝酒的滋味,也许喝了会很快乐。”以前他喝酒都是被动地被人灌,不知道自己主动来喝会有什么不同的感觉?他应该实验看看。
“皇上,我这里是护理站不是酒吧,你要喝酒的话,请移驾至准皇后小茴那里喝。”穆无双可不希望他在护理站丢脸,摆著笑容要他起驾回宫。
欧阳极双眼凌厉地瞪著她“穆无双,你能不能一天不狗腿?把我当成普通男人和我说几句话行吗?”说真的,能练到这种花花轿子人抬人的狗腿功,她是练了几年才有这种功力?
“谨遵圣意,你要说什么?”一见龙颜不悦,她马上见风转舵。
“你认识小茴多久了?”欧阳极知道她改不了狗腿性格,所以随她去了。
“十多年。”
“你认为她是怎样的一个女人?”他拐著弯、意味深长地问。
“嗯很内敛的女人,不太会表达自已的感情。”看着他的脸色,穆无双捡字眼地回道。
“你怎么知道我问的是这个?”高明,她连话中话都能解读出来,这就莫怪她有本钱练狗腿功了。
“唉,你会来找我谈小茴的事,而且还摆著这张臭脸给我看,肯定是在感情方面遇上了难题,我身为护士,对你这种地位尊荣的病人当然要好好照顾,一定得对症下藥才行。”穆无双当作小事一桩。她能升到护理长的原因就是懂得看病人的脸色和需求。
“你忘了说她也是个非常节俭的女人,她连情感这方面都很节俭,你怎么会有这种朋友?”欧阳极感叹道。
“我承认,她什么都能省。”穆无双沉重地点头应和,关于这一点,就算她舌粲莲花也拗不回来。
欧阳极深感挫折“她节俭得连我都想省掉。”只接纳他一半的感情她便认为够了,害他剩下来的另一半感情不如要往哪里摆。
“你这么凄惨吗?”穆无双很难得地对他心生怜悯,爱上那个节俭持家的女人的确是福也是祸。
“是因为我们的爱情观差别太大,所以一直无法拉近彼此心与心之间的距离吗?”
找来了杯子放在他面前,她先喝了一杯再回答:“心的距离长短是无法衡量的,也许你们已经很贴近了而不自觉。可是只要有怀疑出现在你们之间,即使再怎么紧密,也还是会有空隙,是我,我会选择相信自已爱她的那颗心。”
“如果她永远都那么迟钝呢?我想要有所回报。”对于她在护理站违规喝酒的举动,欧阳极视若无睹,他沉下眼睫冥想,爱情的独脚戏唱久了,他渴望能得到更多的回响,来自于她的热情。
“你要她回报什么?要她感谢你吗?爱情不是物以类聚,而是互相弥补,你拯救了她,她也拯救了你,你也是被救赎的一方,谈回报你会更伤心。”喝了酒,她的话闸子也就打开了,弹著欧阳极的额头对他说道。
欧阳极认为她说得很有道理,于是放下身段来向她求教“依你之见,她会爱我吗?”
“不是会不会,我想她已经爱上你了,因为爱情是种需要,是种天赋上的本能,自从认识你之后,她对快乐和痛苦有了深刻的感受,以前的她只会麻木的接受。她对你麻木吗?”
在小茴认识欧阳极之前,情绪没有现在起伏这么大,容易被他牵动、吸引,如果这不是爱他的表现,就不知道是什么了。
“不,她的嫉妒心和猜疑心很重,为了一个人妖而跟我吃醋,还冷冻了我好几天。”他心情好多了,但也对那几天所受的待遇感到不平。
穆无双对著他眨眨眼睛“好现象,你应该有答案了吧?”情绪节俭的女人会有嫉妒心和猜疑心?进步太大了。
欧阳极悠悠长长地叹气“只可惜这个答案不是选择题或是非题,对她而言,我是道申论题,她还要想很久才能明白。”
“你就当自己在泥土里撒了肥料,等到爱情开花结果之时,也就是你丰收的日子,在那之前,耐心地等待吧。”穆无双乐观地表示,没有经过辛勤的耕耘,哪会有甜美的果实?
“我是个没有耐心的园丁。”对他来说最难熬的就是这点,他做什么事都很快,等待根本就是种酷刑。
“可是她每一个神情都教你心软,让你不得不去等待。”穆无双岸边观人地笑道。
“这就是我头痛的地方。”黯然到极点的他忽然一鼓作气地打开瓶盖,倒了杯酒。
“皇上,你决定要喝了?”穆无双近以为他是把酒摆好看的。
欧阳极很认真地看着她的双眼“你想,我有没有宿醉的理由?”
“以挫折的程度来讲,你有。”她赞同地点点头,他是有权利浇愁,虽然不知道管不管用。
“我再给你加薪。”欧阳极朗声笑道,将酒一杯一杯地灌下肚。
穆无双嘿嘿直笑“谢皇上恩典。”再加薪下去,她就可以买一栋房子来犒赏自己的狗腿了。
欧阳极在喝了几杯后,突然对她说:“穆无双,我的酒量单位是一。”
“一瓶?一杯?”这个范围很广,可以有许多单位加在后面。
“错,一口。”他捉著酒瓶呵呵直笑,身子左右摇摆,险些掉下椅子。
“你喝了半瓶!”她眼明手快地拉住他的领带,让他不至于跌下去,并且拿走他的酒瓶。
欧阳极晕醉之际,犹意识清楚地交代:“找人送我回去”
“来人哪!送皇上回宫。”穆无双对著躲在远处朝圣的医师们招招手。
“我一开始就把心掏给她了她为什么就是不懂?”他在被人扶走时口里还喃喃念著。
“蠢男人。”穆无双不禁捂著脸叹气。
“无双。”欧阳极被抬走不到几秒钟,又有另外一个人站在她面前喊道。
“我穆无双何德何能,走了一个又来一个?”她张开捂著脸的手指看见颜茴,心情变得好低迷。
“无双?”
“请叫我爱情顾问。”她今天不用上班了,只要看着这一对身患爱情疾病的病人就好了,真是的,她怎么会沦为爱情解析家?
“你能陪我聊聊吗?”颜茴自顾自地走进护理站,找到熟悉的角落蹲著。
“小茴,你被皇上踢出医院了,不要蹲在这里打搅我做事,你不去还债,还赖在这里做什么?”穆无双很想将她打发走,让她自己去找欧阳极。
“我来思考。”颜茴苦著小脸回道。
“思考如何开源节流?”
颜茴叹了口气“我奉行二十多年的主义早被他给禁止了。”
“你在想该怎么花他的钱?”穆无双两眼无神地问,她也好希望能有这种烦恼。
“也不是,我今天好像伤了他的心。”想起早上对欧阳极说的那番话,她就觉得有些愧疚。
“喔?皇上被你打入冷宫了?”阿哈,原来欧阳极就是为此来找她的。
“他给我一个问题要我自己找答案,我解不出来。”颜茴想了很久,但一直想不出谜底来,于是来找神通穆无双帮忙。
“什么问题?”她打趣地问。
“他要我向他勒索,我不知道该对他勒索什么?”颜茴蹙紧了眉头,她不是歹徒,学不会这种事。
“他要你向他勒索?”这招厉害,把问题扔给她。但他以为颜茴这个笨脑袋想得出来吗?
“很困难的问题是不是?”颜茴以为她也想不出答案,把她当同类看待。
穆无双没好气地敲著她的头“白痴,这种谜题叫困难?我想他出这道题目时,可能高估了你的爱情智商,他一定不知道你有这么笨。”
“你知道答案?快告诉我。”颜茴连忙拉著她的手要求她解答。
“他爱你,所以他希望你能向他勒索爱情,让你把他的心存起来。”虽然答案有一点点爆炸性,但她还是单刀直入地说出来。
“他爱我?”颜茴听得一愣一愣地,脸蛋又不争气地泛红了。
“不相信?”她敢质疑这么有权威的爱情护理长?
心情雀跃的颜茴又突然皱著眉头问:“那他为什么不告诉我他爱我?他还说他这辈子都不会说那三个字。”
“一定要他说这三个字你才相信他爱你吗?”天哪!这世上还有像她这种相信承诺的女人?
“他不说我也能相信只是如果他每天都这么告诉我,我会更了解他的心。”颜茴在思想上算是很迂腐的,即使知道他爱她,但没听见那三个字总觉得怪怪的。
“你希望他能给你一个承诺?”穆无双感到不可思议,她和欧阳极都已经“上车”了,她不想要他补票,反而想要一个口头上的承诺?她有毛病。
“嗯。”“幸好我爱男人不爱女人,如果每个女人都像你这么难搞,我早打退堂鼓了,他还跟你搅和?有勇气。”穆无双趴在桌上万分同情欧阳极,也很崇敬他的毅力和耐性。
“无双,我是很认真的,你可以笑我观念迂腐,但我很希望他能亲自告诉我。”颜茴捶著她的肩头喊道。有这种观念有什么不好?爱情本就该罗曼蒂克的嘛。
“我真为皇上感到难过,因为他所爱的女人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承诺。”
“承诺不该是说出口的吗?他不说出口,我怎么会知道?”颜茴驳斥道。
穆无双拍著她的脸颊“小茴,如果有个人每天都说我爱你,那不是因为爱你,而是因为不相信自己爱你,所以要每天告诉自己、告诉你,真正的爱是不用说出口的,是在相处时自然流露出来的,这才是最珍贵的,难道这就不是他对你的承诺?”
“他相信他自己,所以不说?”颜茴蓦然了悟,终于有点了解欧阳极曾经对她说过的话。
“开始懂了吗?”
“懂,他曾提示过我这点。”她满足地微笑,他还说过,宁可以行动来证明他会爱她一百年。
“小茴,你听过他的真心吗?”穆无双好人做到底的问。
“他的真心?”颜茴愕然,一直以来,她都是接纳的一方,从未去考虑过欧阳极的感受。
“他想要的,只是你的心,而他希望你向他勒索的,是他的心,他要你把他给存起来,存在你这里。”指著她的胸口,穆无双把欧阳极的愿望告诉她。
“他希望我来爱他?”
“他刚刚才来这里告诉我,他一开始就把心掏给你了”穆无双把欧阳极的醉话源源本本地告诉她。
“他一开始就把心掏给我了?”颜茴的心被爱情涨得满满的,她低头看着自已的胸口,觉得里头已经多了另一颗心紧贴着她。
“怎么?你听过?”看她明白了大半,穆无双反而有些好奇她的智慧怎么会突然增加了?
“我有这个印象,不知是在哪里听过的?”在远远的记忆里头,好像有个男人曾经对她这么说过。
“他喝醉了被人抬回去了,你不妨去问他。”想找答案就自己去找欧阳极,穆无双指著大门。
“无双,谢谢你。”快乐地亲亲她的脸颊,颜茴转身就往外头跑,想快点见到欧阳极。
掩著被亲过的脸颊,穆无双送了好几记卫生眼给躲在旁边看戏的一群人“散场了,散场了,你们还看什么戏?”
暖暖的春风迭来阵阵花香,窗外飘落的花朵像是美丽的彩色气球,在明媚的春天里恣意翻飞。
“唉,为什么都没有人付费给我这个爱情治疗师?当我吃点亏,做功德好了。”穆无双有点落寞地叹道,也许她该去找个情人来填补空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