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达太守神色复杂的看着黯然离去的乐宁公主,心头也有些不忍,他不知道这位骄纵的公主在胡地这近两年的时间里到底过得如何,虽说隐约大概能猜到,可亲眼看着眼前这位满脸嘲讽意志消沉的公主,记忆中那张明媚张扬的面孔竟是意外地怀念。
少年不知愁滋味,一朝颠覆几还休?每个人都会被生活磨砺的丢去少年的青涩,逐渐圆滑世故,慢慢游刃有余。而这位曾经那么骄傲那样鲜活的性子,要经历如何的碾磨,才会颓成现在的这般枯槁?死守着她扭曲的尊严,就像是守着自己生存的最后一点意义。
他忍不住抱拳出口道:“末将今日大约申时回程,所行携带诸多礼品,锦缎布匹粮种农具,还劳烦公主辛苦一二,看看是否合心意……”他转身对着呼儿乌单于抱拳道:“也不知本官是否有这个荣幸,临行前能亲自向公主告辞?”
乐宁公主顿住步伐,这是……什么意思?这个告辞,应该不是她理解的那样,简简单单打个招呼,说一声:我走了,永别,你别怪我!
常达是有什么话想对她说?是他自己心里想说的话,还是替京城某些人传达的话?可是,如此在呼儿乌面前过了明路,他到底是怎么想的?究竟能不能被呼儿乌知道的话?乐宁感觉自己脑子有些不够用,她的那些小心机小手段,在这些掌控一国运势的人面前,太不够看了!
只是,呼儿乌带着和煦的微笑看着她,好似全然信任百般宠溺的样子,让乐宁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也罢,想不通便不再想了,既然你们都没阻止,本宫就顺着自己心意便好!
乐宁调整状态,也在脸上堆出一个虚假的笑意,对着呼儿乌款款柔情道:“乐宁嫁来两年,思乡情甚,如今见到故人却是有些失礼了。可汗莫怪,只是……”乐宁觉得自己的牙都要被酸倒了,还剩最后一句,仍是硬挺着笑了下来:“还望可汗恩准,容我送一送常将军!”
呼儿乌脸上仍是笑意,乐宁看不出他这层面具下的深意,只是依然戳在那里,想看看自己顺着他们玩,会玩出个什么结果来。
左贤王狐狸一般的眼珠子左右晃晃,哈哈一笑打破了这层尴尬,他大冷天里摇着把扇子闲闲的道:“咱们的阏氏重情重义,想送送娘家人,咱们也理解。只是听说在你们南杞,这那女之间大防可重要的紧!阏氏与常太守非亲非故无缘无份,不知这一送可是合乎你们的法理吗?”
乐宁认得这个左贤王,听说呼儿乌能夺得单于之位,眼前这个人可是首功!只是乐宁一直不喜欢见到他,每次看见他那阴森的笑,身上便止不住的一阵阵发寒。这是个心狠手毒的主,脸上跟你笑手里还能捅刀子!他心里那些歹毒念头,多的让人胆颤,谁知道这一句话里头藏没藏着什么陷阱?
乐宁觉得自己最聪明的做法,便是远远避开他。
常达爽朗一笑,抱拳道:“大人对阏氏的一片敬重之心,本官也是深感欣慰。公主嫁来两年不曾回过娘家,如今只是略略说几句话,大庭广众的,我手下几百个兄弟都在看着,可汗还怕我把公主拐回娘家吗?若不然,多派几个兄弟沿路保护也好!说到底,在这茫茫草原上,还是有几个识路的胡族兄弟护着公主,本官才放心啊……”
左贤王阴诡一笑,接口道:“常太守这是说笑了……阏氏威名赫赫,放眼整片草原,哪个不曾听说?本王只是担心,即使太守一身本事,怕是也……”
乐宁的眉越拧越紧,这左贤王是在故意挑事么?呼儿乌始终不发一语,由着这王爷信口雌黄,他在想什么?
“哈哈哈~”爽朗的笑声打断左贤王阴策的声音,却不是常达所发。乐宁诧异的望过去,发现竟然是七王乌力罕!他对呼儿乌行礼道:“臣弟愿替王兄走一趟,护送阏氏出城十里,体谅她的思乡之情。也让常太守知道,咱们的合盟诚意!”
呼儿乌一双星亮的眼睛盯着乌力罕,眼里迸射出别人看不懂的星芒,他缓缓抬手打断了张口欲言的左贤王,露出一个饱有深意的微笑,“既然乌力罕都不辞辛苦,本汗这便准了,也请阏氏记住,我胡人对两国合盟的一片赤诚……”
乐宁有些反应不过来,但最后一句还是听懂了,她露出一个笑意,“那就谢过可汗了……”
出王帐的时候,乐宁有些如释重负的轻松,即使是没有刀抢鲜血的战场,她依然如履薄冰。只不过,她这苍白单薄的人生,注定脱离不了这些冷硬的东西,想想还真是可悲啊……
查看常达送来的礼品时,乐宁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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