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绝不。
苍白绝美的容颜悄悄退进阴影,龙薇的唇角漾出一丝冷酷的笑容,仿佛正在思索着什么邪恶的计画。
十八岁的女人心,一样难测。
龙海承的海龙联盟旗下的公司近来一直受到不明电话的干扰,不是恐吓被放置炸弹,就是谣传即將倒闭,以致报章媒体喧腾一时。
平时几乎足不出户的龙海承这阵子常常往返美国和圣维斯岛,亲自出面处理这些突发状况。他表面镇定从容,但内心对这些现象却暗暗担心。
自从发迹以来,他成功的内幕一直是个谜题,许多好奇的记者曾经努力要查出他的背景,但都因龙海承的守口如瓶而受挫作罢。没有人知道海龙联盟是如何壮大,又如何在短短十五年间成为新一代的财富指标。大家只知道,这个姓龙的中国老头是个难缠又厉害的对手,虽然他近来隐退在圣维斯岛,但他庞大的势力还根深柢固地盘踞在世界的每个角落。
因此,这一波频频出事的海龙联盟再度成为众所瞩目的焦点。
这不是好现象!龙海承心里有数。
二十多年来的梦魇终將成真。最近这些挑?的举措,无非都是冲着他而来。
他今天再度前往美国海龙联盟的总部处理事务,一早就將龙昕唤进书房,边整理东西边说:‘我要去美国三天,这三天你要加强圣维斯岛附近的警卫巡逻,别让陌生人上岸。’
龙昕闻言扬起眉毛,警觉地问:‘有严重的事?’
龙海承没有回答,静静地收拾好资料放进手提箱。
‘你在怕什么?义父。’龙昕低声询问。
‘我在怕什么?难道你忘了我从来没怕过任何事、任何人?’龙海承崛强地笑着。
‘但你现在分明在担心。’龙昕冷冷地戳破他的面具。
‘我没有。’
‘你有。是不是美国那边出了什么事?让我去摆平就好丁,用不着你出动。’向来都是龙昕在处理联盟的事,这次龙海承却不让他插手,委实透着古怪。
‘你替我守着圣维斯岛,好好保护小薇和尔轩她们,其他的交给我就好了。’龙海承一直没有正面回答龙昕的问题。
‘有人卯上你了?是新仇?还是宿敌?’龙昕一再追问。龙家的事业并非全是干干净净的交易,在日前的社会中,做生意很难不黑白两道都挂勾,他怕目前这些事是因此而起。
‘都不是。龙昕,你别问了,这小问题交给我来解决就好了。’龙海承还反过来安抚‘阿良会陪你去吗?’阿良是龙海承的贴身护卫。
‘嗯。’
‘只有他一个人我不放心。要不要打电话叫方祖易出面?’方祖易婚后在美国定居,他手下也有许多身手矫健的高手。
龙海承挥挥手。‘不用麻烦他了,阿良一个人就够了。’
‘先说好,义父,如果你一个人应付不来,千万别逞强。’龙昕有不太好的预感。
‘放心。’龙海承笑着走出别墅,巴克早已等在直升机旁了。
龙昕跟着来到后园,若有所思地看着龙海承上机离开。沉吟了半晌,他决定还是找方祖易帮个忙。
这件事有点不寻常,他担心地爬梳着头发。
转身往书房信步而行,在小径上他瞧见了尔轩好奇地向他走来。
‘太爷要去哪里?’她问。
‘去美国办点事。’他面无表情。
‘发生了什么事吗?’她关怀地搜寻他的眼眸。
龙昕定定地回望她,第一次有种要找人分摊心情的冲动。
以往,他从不会把心事或是烦恼告诉任何人,尤其是龙薇,她应该是个无忧无虑的女孩,不必理会世间的各种繁琐杂事,因此她从不是他讨论事情的对象。而心机深沉的龙海承,更不是个可以分享心情的人。所以他早就习惯了自己解决自己的事情和烦恼。
然而,面对尔轩充满关怀的眼瞳,他一向独来独往的情绪被轻轻撞击着,像是孤单的心灵终于找到频率一致、波动契合的人,不用多费唇舌,彼此的想法就能搭上线,一同找到抒发的出路。
‘义父可能有危险!’他不是危言耸听,而是根据这些日子以来频传的事件所做的推理‘真的?那你还让他一个人去美国!’尔轩惊道。
‘他想一个人摆平。’
‘对方是谁?’
‘他不肯说。不过,我怀疑是他认识的人。最近海龙连盟被闹得鸡犬不宁,无疑的是想要逼义父出面。’他双臂环胸,低头沉思。
‘太爷明知道还亲自去?’尔轩皱起眉心。
‘也许他一直在等待敌人的出现。’龙昕大胆的假设,早年的龙海承是黑道出身,他是否曾经得罪过什么人?
‘那该怎么办?难道我们就只能在这里傻等?’尔轩也着急了。
‘他担心有人会潜进圣维斯岛,因此才要我留守。这几天你们先别出门,一切小心。’
他叮咛她。
‘我知道,你放心。’尔轩点点头,脸上有着让人信赖的安心。
龙昕忍不住揽住她的肩,像同性好友般挂在她的身上,笑说:‘奇了!我们好像认识多年的朋友,其是不可思议。’
‘也许上辈子我们就是好朋友吧。’尔轩大方地拍着他宽厚的背。
‘跟你谈谈之后我比较不烦了,谢谢。’
‘不客气,很高兴我还有点用处。’尔轩压根儿忘了自己是个女人了。
龙昕似乎也忘了她的性别,毫不在意地將手搭在她的腰间。
当他们以这种亲匿姿态走进客厅时,丽桐和龙薇都瞪大了眼,差点忘了呼吸。
‘尔轩,你们’丽桐的声音哽在喉咙。
龙薇则脸色有异,眼中燃着一抹冰焰。
‘怎么了?’尔轩一点也没有发觉自己的行为造成震撼,顺手放开龙昕,走到丽桐面前‘还怎么了?你当真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丽桐压低声音责难她的迟钝。
‘我又怎么了?’尔轩回头望着龙昕,再看看龙薇,无辜地耸耸肩。
‘啊!我快被你气死了。’丽桐拉着她的手往房间走去,边走边唠叨:‘你天生少根筋,我可不能陪着你胡涂!苞我回房去。’
尔轩莫名其妙地朝龙昕挤挤眼,硬是被表姊拉回客房。
龙昕嘴角扬起笑意,日送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走道,才回头盯着沉默不语的龙薇。
‘小薇,怎么了?不舒服吗?’他在她身边的沙发上坐下来。
龙薇低头不语,圆领衫露出雪白的粉颈,连细细的青丝血管都瞧得一清二楚。
‘小薇?’龙昕注意到她的不寻常。
‘你喜欢傅尔轩?’她轻柔的声音中有着冷漠。
‘喜欢啊!她满可爱的。怎么了?’
‘你和她之间不是话不投机吗?怎么会变得这么好?’
‘呃其实去除了对她的偏见,她是个很率真的人,我觉得她能成为一个很好的朋友。’他不能透露太多婚约的事。
‘是吗?’龙薇抬起头看他。‘那么,你爱她吗?’
爱?龙昕差点被口水噎着,哑然失笑地说:‘怎么可能?她是我的好兄弟啊!我根本没去注意她的性别,怎么爱?’与尔轩成为朋友是为了查明婚约的内情,他怎么会笨得栽进自己的计谋之中?
‘但她毕竟是个女的。’龙薇强调。
‘你到底要说什么?’龙昕迷糊了。
‘有人说,爱情是来去无踪的,它从不事先预约。你和傅尔轩之间该不会变质了吧?’
‘当然不会。谈得来和成为情人还是有差距的,这一点我还搞得清楚状况。’
‘那就好。’龙薇耳语着,眼神迷蒙地飘向窗外的天空。
乌云密布,雷声隆隆,正值干季的圣维斯岛难道要下雨了吗?
太反常了。
一阵烟缓缓地从背对着门的旋转皮椅后枭枭上升,一个五十多岁理着光头的男人慢慢从椅子上站起来,从落地窗朝外看了半晌,直到敲门声唤回他的注意力。
‘进来。’他声音沙哑,一张瘦削凹陷的脸上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只眼睛上戴着眼罩!
‘老大,事情办妥了。’一个黑人大汉恭敬地向他报告。
‘嗯,把姓龙的引出洞了吗?尤金。’他那张冷酷的脸似乎不曾微笑过。
‘是的,他刚到旧金山。’尤金点点头。
‘很好。接下来玩另一种游戏。’他深吸一口雪茄。‘听说姓龙的有个女儿,一直住在圣维斯岛,我想请她出来作客几天。’
‘但他女儿从未露过脸,不知道长相如何,怎么行动?’尤金伤脑筋地皱眉头。
‘前些日子咱们的人在巴比多拍到这张照片,’他丢了一张一男一女的合照在桌上。
‘那个年轻男人就是姓龙的义子,叫龙昕。另一个女人可能就是他女儿龙薇。’
‘但他们鲜少离开圣维斯岛,要绑架龙薇可能不容易。’
‘制造个幌子,让他们出岛。还有,叫在巴比多盯梢的人开始行动了。’
‘是!’尤金退出去,顺手將门关上。
他摸了摸左眼上的罩子,嘴角扯出冷冷的笑痕。
龙海承,二十二年前你加诸于我的痛苦,这下子我要加倍奉还!
他就是当年在美国叱吒一时的黑道枭雄伊查克,在牢狱中蹲了二十二年之后,终將一报当年遭人背叛的深仇大恨。
他伸手將雪茄捻熄,露出长久以来第一次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