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位就是平先生啊!
邵兰心盯着眼前这位穿深灰色西装的中年男子,把他和老爸说的模样相对应,还真是个不苟书笑又严肃的人哩!
“你就是‘隐花园’邵老板的女儿吧?”老平缓缓打开大门。
“是的,我叫邵兰心,你就是平先生吗?”她微微一笑,开门见山就问。
“是的,我正在等你。”老平点点头。
邵兰心走进花园,很快地瞥了一眼别墅,心里暗忖那个怪人不知道还在不在?
“你昨天已经来过这里了,是吧?”老平將门关上,转过身,不着痕迹地暗暗打量着她。
邵兰心和他想像的完全不一样,根据他调查的资料,他以为他会看见一个高大又粗鲁无礼的女人,可是一见到她本人,他才发现她和镇上传言的形象差很多。
他知道邵老板有两个女儿,大女儿邵兰真不喜欢园艺,因此一开始就排除闯入别墅的可能性,至于小女儿邵兰心,经他打听,赫然发现有关她的事简直有一大箩筐。
“孩子王”、“风云人物”邵兰心似乎从小就是小镇居民的焦点,什么好事坏事都有她的份,可是,令老平意外的是,在大家对她冲动、莽撞、性急、不驯等这些负面的形容词之后,却又会接着一些正面的赞扬,说她古道热肠、善良、重义气、爽朗、勇敢
总之,她的人缘似乎很好,比起她那位文静的姊姊,她反而更赢得小镇居民的喜爱。
只是听了少爷的描述,他直觉將她想像成那种没教养的女人,但此刻一看,他突然能够了解为何镇上的人这么喜欢她。
蚌子大概有一百六十六公分高,四肢纤瘦修长,肤色不像都市女孩那样白皙,而是一种近乎蜜色的健康色系,虽然称不上漂亮,但小脸上五官清爽,尤其那双眼睛,黑白分明,与人对视时毫不闪躲,直接而坦率,不做作,而且从不费事隐藏情绪,看得出是一个不拘小节又磊落大方的阳光女孩
很奇怪,才第一眼,邵兰心就毫无道理博得他的好感。
“是啊,但昨天我没见到你,所以就直接进来了,真抱歉,因为门开着,所以我以为”
“没关系,下次请先记得按门铃就行了。”老平淡淡地指着门边一个容易被忽略的按钮。
“好,我记住了”她笑了笑,顿了一下,终究憋不住好奇,又问:“其实,我很纳闷,你没见过我,又为什么要指定把工作交给我?说实在的,种花的专家是我爸,我只是助手而已。”
“我知道,但是我家少爷希望由你来做。”老平领着她走向别墅。
“你家少爷?”她愣了一下。
“我想,你昨天应该见过他了吧。”老平回头瞄了她一眼,故意道。
“嗄,昨天那个怪人就是你家少爷?”她脱口惊呼。原来,真正的别墅主人不是这个平先生,而是那个怪人。
“怪人?”老平拧着眉。
“是啊,昨天我正在花园准备工作时,听见屋里有玻璃打碎的声音,从窗户看见他就倒在楼梯口,还以为他怎么了,才会冲进去想救他,结果,他竟然对我破口大骂,一直叫我滚蛋没错,我从窗户爬进去是夸张了一点,但我是怕他受伤,才会这么做,可是,我真没见过那么没有礼貌的人,好像他的脸和身体全是黄金做的,不能被人看见也不能被摸到似的,要不是要扶他,我还懒得碰他咧”她隐忍了一天,终于忍不住大声抱怨。
“原来是这样。”老平恍然道。也许太过鲁莽,但真要追究起来,邵兰心并没有错啊!
“可是,他昨天还凶巴巴地叫我滚,为什么今天又要我来整理花园?”她不解。
“这你自己问他吧,他正等着见你。”老平不便明说,只是暗暗替她担心。
“哦”她愣愣地点点头,跟在他身后进入别墅。
也许是因为阴天的关系,宽敞的客厅看起来比昨天还要晦暗空洞,看得她不禁在心里嘀咕。
像这种天气,就该开灯让屋里亮一点嘛!又不是付不起电费。
“少爷,邵小姐来了。”老平走向坐在沙发上的人影。
“嗯,叫她过来。”宋凛风冷冷地道。
邵兰心这才发现昨天那个怪人一直坐在沙发的阴影处,像个鬼一样瞪视着她。
“邵小姐,请。”老平请她上前。
她蹙起眉,走向宋凛风,看着这个整张脸藏在头发和胡子之后的男人。
今天他用高领黑毛衣和黑长裤把自己裹得密不通风,头发也稍吾得整齐,看起来不像昨天那么凌乱狂躁,可是,那副冷傲的神情却也好不到哪里去。
老实说,她的神经是比别人粗了一点,可也不笨,她感觉得出来,这个怪男人今天把她找来准没什么好事。
“你叫邵兰心?”宋凛风直盯着她,口气很不客气。
“是啊!你呢?你叫什么名字?”她想也没想地就反问。
宋凛风一怔,这女人竟然这么直截了当地就问他的名字?
“我家少爷姓宋。”老平连忙替宋凛风回答。
“是吗?请问宋先生为什么会指名我来整理你的花园,你昨天不是才”她也不转弯抹角,只是话才说了一半就被打断。
“我在想,你大概很喜欢我的别墅,喜欢到不经主人允许就擅自进入,因此,决定给你一个机会,让你继续工作。”宋凛***带讥讽。
“什么啊?我昨天只是因为”她最讨厌被误解了。
“不管你是为了什么私闯我的住处,我已经原谅你了,而且我的花园需要一个园丁,你就继续完成吧。”宋凛风再度打断她的话。
她呆住了,这家伙在说什么啊?他原谅她?拜托哦,他该说的应该是谢谢吧?
“喂,宋先生,我可没说”她吸口气正想抗议,却又再一次被打断。
“还有,要在我这里工作,你的嘴巴最好紧一点,有关我的事别出去乱嚼舌根,我不喜欢被镇上的人拿来当成话题,懂吗?”宋凛风又道。
她像在看着怪物一样盯着他,真受不了他那副颐指气使的模样,他还真以为她非得在这里工作不可吗?笑死人了!
“宋先生,你恐怕搞错一件事了吧,我们‘隐花园’大可以不做你们的生意,我更不需要在这里听你数落和废话。”她傲然地道。
“你父亲已经收了头款,这工作你们不能下做。”
“那就叫我父亲退钱不就得了?”她可不想为五斗米就向这家伙折腰。
宋凛风的嘴角突然诡异地上扬,冷笑道:“你一定不太清楚你父亲在金钱方面的压力吧?”
“什么意思?”她一怔。
“没什么,我要说的都说完了,你可以自行决定,看是要留下来赚我的钱,还是维护你可笑的自尊走出大门。”宋凛风向后仰靠,深沉地笑了。
“你”她总觉得他话中有话。
“还有,如果你决定替我工作,最好遵守三个原则,第一,不准随便进屋;第二,不准带其他人进来;第三,不准采查我的隐私。”宋凛风又道。
听听这种恶霸又嚣张的口气,她会替这种人工作才有鬼!
“你这个人真是太”
她原本想好好骂他一顿再走的,但老平却在这时走到她身边,轻拉一下她的手“邵小姐,请先跟我出去吧。”
老平的表情似乎在暗示她别冲动,她拧起眉,勉强压住怒火,跟着老平走出别墅,来到花园。
“邵小姐,我家少爷脾气不好,你别介意。”老平压低声音道。
“他那种态度谁会不介意啊?”她臭着脸冷哼。
“其实,你也没必要和钱过不去,我们少爷虽然脾气差,但让他发泄一下就没事的,为了你和你父亲好,千万别把事闹大。”老平劝道。
她睁大双眼,隐约听出了弦外之音。
平先生是在“警告”她别和姓宋的怪人杠上吗?
什么叫为了她和她父亲好?到底整件事是怎么了?不过就是种花整理庭园的简单差事,为什么搞得好像她不做的话,老爸就会有金钱的压力?
“隐花园”的生意不是很好吗?老爸在金钱上哪会有“压力”呢?
“你就留下来吧。这份工作其实并不难做,而且只要花园完成了,你三五天来一次就行了,不是吗?”老平实在不想让麻烦继续扩大,以他对宋凛风的了解,邵兰心愈是反抗,只会把事情更复杂化。
“也对啦,但是”她面有难色地犹豫着。
“最重要的是,我和少爷很可能不会在这里待太久,如果我们离开了,合约就等于中止,你只要这阵子帮个忙就行了。”老平进一步道。
“哦,你们并不打算久待?”她心中一喜。
“是的,你大概也看出来了,我家少爷的身体状况不太好,我希望他能回台北去治疗。”老平语气相当沉重。
一提到宋凛风的身体,她就想到昨天在他颈子间露出的疤痕,以及他略显瘫痪的右半身,心肠顿时软化,气也消减不少。
和一个生病的人闹脾气,实在不是个成熟的人该有的行为
“好吧,既然他身体不适,我就不和他计较了。老实说,如果我把事情搞砸了,回去肯定被我老爸骂死。”她认了,就当是老天爷派这个姓宋的来让她修身养性吧!
“谢谢,今天天气不太好,你最好快点工作,我得进去了。”老平向她点头致谢,之后便回屋里去了。
她抬头看了屋子一眼,才转身走到花园。
“总之,早点把花园弄好就可以不必再看人家的脸色”她如此告诉自己,愈想愈有道理,右手握拳捶打在左掌上,大声道:“没错,愈讨厌的人就愈要赚他的钱,而且就这样跑了未免也太没种了。”
哼!姓宋的家伙一定不知道,她邵兰心正好是吃软不吃硬,他想用这招来气她,她可不会上当。
“这次就当是帮老爸的忙好了,而且,幸好种花可以不必进屋,只要不见到那个怪人就不会影响我的情绪了。”
她自言自语着,开始从货车上搬下花苗,戴上棉手套,再摊开设计图,边哼着歌边研究着该如何才能用最快的速度把花种完,然后拍拍屁股走人,再也不和姓宋的怪人照面。
她开始在花园里工作,浑然不知宋凛风站在屋里的窗户前一直盯着她。
“她居然留下来了你怎么说服她的?老平。”宋凛风头也不回地问着进门的老平。
“少爷,邵小姐是个率直的人,她昨天不小心得罪了你,可是她并无恶意”老平低声道。
“干嘛?你好像很怕我把她吃了?”宋凛风嘲弄地冷笑。
“我是很怕,因为以你的能力,要吃下整个小镇都没问题”老平叹道。
“没错,如果她乖一点,我会考虑放过她,但如果她再把我惹毛,不只是‘隐花园’,就连整个小镇我也会全拆了!”宋凛风阴狠地道。
“少爷,你该应付的不是这群无辜的小镇居民,而是你的哥哥们啊!你再继续颓废下去,你一手打下的事业版图將拱手让给其他两位少爷”老平鼓起勇气提醒他。
“住口!不准提起他们!”宋凛风脸色一变,勃然大怒。
“少爷”
“我不想再听到任何有关我家的事,出去!”他瞪着老平喝斥。
老平老眉深锁,噤声不语,静静退开。
宋凛风则拄着拐杖,一跛一跛地踅回沙发,颓然坐倒,陷入了沉思。
他一手打下的事业版图啊不过才一年的时间,他却觉得像是过了几十年,以前那种在商场上呼风唤雨的日子变得异常遥远缥缈,仿佛是一场梦。
身为宋氏集团第二代三兄弟中最受瞩目的一个,虽然排行老三,但从十八岁在美国求学时就已在全球期货市场崭露头角,精准的判断力和自信,过人的胆识和冲劲,使他年纪轻轻就被委以重任,独自扛下整个宋氏集团的海外市场,在诡谲多变的商场上,硬是打下一片天,成绩斐然,因此,他理所当然地在宋家第二代中出线,硬是击败两位兄长,成为父亲认定的未来接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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