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作多情的人,卜哥见过不少,但是像蒙斯院长这种自作多情的老头,卜哥还是第一次见到,不过他并不打算拒绝老头提出的交易。
自由领和拉托维确实缺人,既然老头愿意弄一批魔法师过去,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至于老头开出的那些条件,对于此刻既不缺钱,又不缺珍稀材料的他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
卜哥同样也对甄选大会没什么兴趣,所谓甄选只不过是让那些小魔法师戴上头盔和护具,凭各自所会的魔法对决。大部分的小魔法师都只会一两招简单的魔法,这样的对决并不好看。
前来观礼的贵宾,对这种甄选真正感兴趣的人也不多,大部分人来这里是为了挑选和笼络魔法师,这种事情当然不可能光明正大的做,所以甄选大会才进行到一半,观礼的人三三两两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卜哥同样也离开了会场,不过他并非是去挑选魔法师,蒙斯院长绝对会帮他办妥这件事,他的目标是国王陛下。
这位至尊的陛下已经来过神秘谷很多次,什么花样都看腻了,对这里早就失去了新鲜感,让王后带着一对儿女四处逛逛,他自己则在蒙斯院长的私人小客厅里面休息。
这个小客厅虽然名义上是为蒙斯院长所准备,但其实是专门为了招待这位至尊的国王而存在,偶尔也接待身分崇高的贵宾‘
此刻的卜哥,也算是身分崇高的贵宾。
“我知道你其实是来找我的。”国王开门见山地说道,虽然卜哥掩饰得很好,但是这位至尊的陛下见多了用各种方法接近他的人,比卜哥手段更高明的人有的是,所以早就看穿了卜哥的意图。
“您说对了。”卜哥并不打算否认,不过他也不想让这位至尊的陛下感觉太过良好:“当然,也有一些其它的目的,我早映要来这里。”
国王点了点头,蒙斯院长并没有隐瞒国王自己和卜哥之间的交易:“你不觉得你的势力膨胀得太快了一些吗?但愿你此刻所拥有的一切,不会像肥皂泡那样,砰的一声,突然间就破灭了。”
对于这位陛下的挖苦,卜哥并不在意:“对您的指点,我万分感谢,最近这段时间我就是在巩固根基,一要不然也不会到这里来。”
“你说的“这里”,指的是神秘谷,还是法克?”国王问道。
“两者都是。”卜哥说得很干脆,他己经和两位至尊打过交道了,所以知道和这类人做交易并不难,这类人不会斤斤计较一些小得失。
“您想必知道,我以前是芭瓦德维伯爵的手下,我从他那里学会了经营之道,也懂得人脉和资源的重要,一直以来都非常顺利,虽然其间有些挫折,不过这些挫折最终都转化为动力,让我得以更进一步。但是现在,却突然有了那么一点小小的麻烦.”卜哥说道。
国王先是大笑了起来,突然又笑容一敛,满脸严肃地用质问的口吻说道:“你的麻烦是维郝雷登侯爵吧,这个世界就是那么有趣,当初你之所以能够获得爵位,可以说是完全仰仗维郝雷登侯爵,现在他反倒成了你的绊脚石。”
听到国王似乎在指责他忘恩负义,卜哥顿时恼怒起来,他淡淡地说道:“维郝雷登侯爵当年为陛下所赏识,才得以登上内阁总理大臣的位置,并且在这个位置上一坐就是二十年,但是这一次”
卜哥轻笑一声,言下之意,不喻自明。
第一回合的较量,以卜哥反击获胜而结束,国王其实也并不认为卜哥是忘恩负义之徒,当初那件事,谁是谁非一目了然,这位陛下心中一清二楚,他只是想要在谈判中稍微打压一下卜哥,可惜没有成功.
“你想让我帮你什么?”国王漱徽地问道:“难道想让我撤换维郝雷登侯爵的职位?何必这样麻烦呢?以你的实力,完全可以直接杀掉他。”
“我可从来不是一个喜欢随意杀人的人。”卜哥笑了起来:“陛下,我同样也没有说过,我的那个小小麻烦是总理大臣阁下。”
国王一下子失去了目标,他有些猜测不出卜哥的真正意图了。
这正是卜哥想要的效果,他并不打算马上说出自己此行的目的,而是将一个红色的漆盒,放在了茶几上。
这个漆盒是他在圣城买的,上面镶嵌着螺锢拼成的花卉,绝对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工艺品。
打开盒子,只见一颗珍珠大小的金色珠子。
“我为您准备了一件礼物,不成敬意。”卜哥说着将那个红漆盒子推到国王的面前。
“这是什么?”国王拿起盒子,凑到眼前仔细看了起来,他当然不会认为这只是一粒黄金铸成的珠子。
“一种药,它是用生命之花、龙血和其它数十种珍稀材料炼制而成,作用是延长人的寿命。”卜哥笑着说道:“炼制这种药的配方很容易找到,但是其中的两种主要材料不太好找。”
看到国王仍旧要表现出一副不屑的模样,卜哥心中暗骂,这个不知道好歹的老不死,不过他并不在意,总有一天老东西要来求他。
“你的好意我收下了,”国王冷着脸说道:“你有什么话,就尽管说吧。”
对于这种像是恩赐一般的口气,卜哥并不在意,他早就预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同样的,他也预料到这位陛下根本不会听他的。
“陛下,对于一年之前的那场政治风暴,您应该很有感悟。”卜哥说道:“这场风暴名义上是我和统帅部之间的纷争,实质上却是维郝雷登侯爵和艾克希米伯爵之间的矛盾,不过更深一层的根源呢?”
卜哥笑了一声:“现任的各级官员,包括内阁,己经在位太久了,以至于新人根本没有出头的余地,所以这帮新人忍不住要造反。”卜哥身体前倾轻声问道:“我说得没错吧?”
看到国王装聋作哑,卜哥继续说道:“所有的人都认为,维郝雷登侯爵是最后的赢家,但是我却知道,您才是真正的获胜者,您独自一人的时候,恐怕开怀大笑过好几次吧?”
国王的神色顿时一变,惊诧中显露出一丝恐惧。
虽然只是一瞬间的变化,却被卜哥捕获到了,他知道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这种猜测并非来自于他的阅历和政治敏感性,而是感悟规则以后突然间出现的一种妙用。
他能够看透神秘谷外的那层防御结界,能够看清构成防御结界的那些魔法阵,同样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这种妙用,应该是来自他所学的那种半吊子的推演算法。
“维郝雷登侯爵在总理大臣的宝座上坐了那么久,您在国王的宝座上又何尝不是如此?所有的人都认为您讨厌长子,喜欢次子,但真的是这样吗?”
卜哥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您如果讨厌长子,就不会让长子继续拥有王储的身分,王储殿下以性格懦弱而出名,想必是您最乐意看到的吧?而二王子挑战王储殿下的地位,想必也是您授意的吧?”
国王顿时恼怒了起来,大声吼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卜哥丝毫不为所动,用同样的声音喝道:“您当然有必要这样做!您肯定担心,您的长子在王储的位置上待得太久,会变得越来越不甘心;您的次子同样让您感到担心,因为他有野心也有能力。
“所以您故意做出这样的安排,暗示二王子去争夺王储的位置,而王储殿下则不得不为保住自己的位置而小心翼翼,根本没有心思图谋陛下您的宝座。这还有一个好处,王储的位置岌岌可危,也让您的臣子不敢向王储殿下暗中效忠。”-
卜哥冷哼一声,话锋一转:“您的布置非常高明,但是您最终还是出现了失误。您的失误就在于,您没有想到,王储居然是一个性格那样懦弱的人,懦弱的王储不但不能够帮您牵制住二王子的野心,反倒需要您的保护,才能够维持现在这种微妙的平衡。
“更令您头痛的是,王储的懦弱,二王子的强势,让一群野心勃勃的年轻人看到了希望,他们结成了一股新的势力。这股势力固然让维郝雷登侯爵感到了威胁,对您来说,又何尝不是一样呢?”
国王沉默不语,他的眼神游移不定,不停地想着该如何反驳。
卜哥继续说道:“除了要收拾这股新势力,您更要收拾的还有统帅部,因为在您的心目中,统帅部己经成了心腹大患。最近这十年来,法克一直在打仗,而且一直打胜仗,这是好事,却也是坏事。
“好事是,这足以彰显您的英明神武,您必将在历史之中留下重重的一笔:坏事是,胜利之后的军功封赏是个大麻烦。
“从这次的政治风暴就可以看得出来,统帅部、内阁、长老院全都己经烂到根部了。他们连手私分军功封赏,而真正有功的人却什么都得不到,结果就是您拿出越多的封赏,底下的军官和士兵们的怨气反而越高。
“更令您担心的,是那些被截留下来的军功封赏,全都被转手卖掉了。王国凭空多出来一大批高官显贵,这群拿钱买军功的人,全都是烂得不能再烂的角色,他们就像是脓包和肿瘤,会让您的王国耗尽每一滴养分,最终走向衰亡。”
国王原本无动于衷,他还想争辩,还想反驳,但是渐渐地,他那张苍老的脸上显露出哀痛的神情,因为他被触动了心弦。
隔了好一会儿,这位至尊的陛下颓然地问道:“你很会说明情况,但是你能不能说出一条高明的对策来呢?”
“这正是我此行的目的。”卜哥说道。
国王微微一愣,这一次,他不再像刚才那样冷漠了。
卜哥要的就是这位陛下的重视,他不再像刚才那样咄咄逼人,接着说道:“陛下,您登基之初,曾用十五年的时间积蓄力量,才开始扩展,用了十几年的时间打下南方的赛拉瓦尔公国,击败北方的特里王国,攻占的土地相当于一个半行省。
“两年前,我还只是纳加小镇的镇长,特鲁贝尔一战让我拥有了一片自由领,前前后后也才半年的时间;在波赛米亚,我也只用了半年就控制了东南行省,这两块地盘连在一起,算上那片海域,差不多也是一个半行省。”
国王一开始的时候,脸上还挺轻松,但是越听越冰冷,最后忍不住怒道:“你的意思是,我用二十五年的时间,耗费无数人力物力,最后竟然还比不上你短短两年的成就吗?”
卜哥连忙说道:“非常抱歉,我绝对没有嘲笑您的意思。”看到国王的神情缓和了一些,卜哥这才解释道:“特鲁贝尔保卫战的胜利,可以说是我的运气好,恰好遇上拉波尔人遭灾,在这件事上,我的收获更多是来自于外交。”
国王不由得点了点头,那场政治风暴过去之后,他让人专门收集整理了和特鲁贝尔保卫战有关的一切细节,卜哥前前后后的表现,曾经令他大为赞叹,这也是他允许卜哥前来见他的原因之一。
卜哥继续说道:“我能够控制波赛米亚的东南行省,是沾了教廷和塔奇帝国的光。”
“谁都知道你们之间有交易。”国王冷笑道。
卜哥对这样的评论并不在意,这个世界上,肮脏的交易多了.
“您难道还没有明白我的意思吗?”卜哥笑着说道:“我真正想说的是,替法克开疆拓土其实非常容易,俗话说,柿子拣软的捏,这个世界上软柿子有的是,何必啃硬骨头呢?”
卜哥拍着自己的胸脯,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说道:“陛下,我自始至终都没有忘记自己是一个法克人,为什么有那么多人要将我拒之门外呢?
“维郝雷登侯爵或许还有理由,他有资格认为我是忘恩负义,当然我本人是绝对不会承认的。但其它人,特别是陛下您,似乎不应该那么做旦我原本还打算继续为陛下开疆拓土呢日
“开疆拓土?”国王冷笑了一声:“你难道觉得领地还不够大吗?”
“我觉得领地够大了啊。”卜哥笑道:“不过,我知道领地还能够用来换东西,据我所知,想得到领地的人非常多。”
听到卜哥这样一说,那位至尊的陛下顿时眼睛一亮,他从出生那天就开始在政治圈子摸打滚爬,对很多东西异常敏感,大致猜到了卜哥的意思。
“你到底想要得到什么?”国王第二次询问这个问题。
这一次卜哥不再遮遮掩掩,他将身体微微前倾,低声说道:“我希望得到的,是别人的承认of
“为什么?”国王惊问道,这一次他真的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了:“我根本不觉得你有这个必要,据我所知,你的妻子是赛克斯家族的一个显赫分支,而你本人的实力更是强到了极点。”
他想起刚才那震撼的一幕,语气顿时和缓了下来:“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你竟然已经强到这样的地步,蒙斯院长告诉我,你己经踏上了一条追求无限和永恒的神路。不管你最终是否能够成功,你的家族都将成为顶级豪门的一员,或许还会出一两个教皇。这样的你,还有必要让别人承认吗?”
卜哥一愣,他突然现,自己确实欠考虑。
不过这也怪不得他,他回法克就是为了能够得到别人的承认,得知圣权戒指的秘密是在回到这里之后,很多情况都已生了变化。
可惜这事不能够对国王说,卜哥不想被别人看作是冒失鬼,他用最快的度给自己找了一个理由。
“我还有一群朋友,和几个一直跟随我的手下,我能够拥有现在这一切,和他们的帮助绝对分不开,所以我需要得到承认,进而获得在长老院的提名权。”卜哥说道。
这样的解释绝对合理,很多地方豪门就是这样涌现而出,最终成为一个独立的体系。
“你的要求很高啊1”国王喃喃自语道:“我能够得到什么呢?”
他轻轻转动着茶几上的那个盒子,显然并不满足只有这样一件礼物。
“您能够得到的,绝对不比我少。”卜哥笑道:“您可以少掉很多麻烦。不是有人想要领地吗?您可以满足他们,这样就会少了许多勾心斗角,拥有领地的贵族就是采邑贵族,您不仅用不着贵族津贴给他们,反倒还能够从他们的身上抽税.
“我记得法律之中好像有这么一条一一采邑领主一年之中三分之二的时间必须待在自己的领地。您完全可以藉这个名义,将您看不上眼的这些豪门子弟驱赶出法克,还可以让其它人以我为榜样,为您开疆拓土,要知道捡便宜的机会总是会有,运气好的人也不只有我一个。”
“恐怕大部分人都没有成功的希望,他们失败了怎么办?”国王可不会那么天真,他立刻问道:“擅自挑起争端,万一惹怒了别的国家,将矛头对准法克怎么办?”
卜哥毫不在意地说道:“这是私人行为,您为什么要去承认一个失败者?您需要做的只是承认那些成功者。每一位成功者,都会为您带来莫大的好处。”
国王犹豫了一下,他感觉到自己似乎正在被说服,不过他并不甘心就这样妥协,想了半天,总算是想到了一个难题。
“既然我们可以这样做,其它国家也可以,到时候恐怕会战争不断。”国王叹道:“你打算怎么解决?”
“守卫自己的领地,是每一个领主的职责,陛下您的先祖制定的规则,在我看来非常完善,那些失去领地的采邑贵族,从来都不会成为王国的麻烦。”
卜哥说道:“其它的国家虽然也可以这么做,但是我们只要比他们早一步,就可以占据主动权。至于战争,如果这片海外领地确实有价值,您会因为害怕战争而放弃吗?如果没有价值,那么又何必去争夺呢?反正就算失去了,对您,对法克都没有什么伤害嘛?”
国王不得不点头,他为自己没有难倒卜哥而郁闷,冥思苦想了半天,总算又挤出一个难题:“你这样做,岂不是会让法克的贵族变得越来越多?你有没有想过,贵族的泛滥最终将导致帝国崩溃?”
卜哥心中暗骂,不要脸的老家伙居然说这种话,贵族泛滥几个世纪之前就已经存在了,无论如何都算不到他的头上1这个问题并非只有法克有,各国都是如此,只不过法克的情况特别严重。
幸好在来这里之前,卜哥就已经预料到会有这样的情况,所以早己想好了答案。
“贵族泛滥真的有那么麻烦吗?”卜哥嗤笑了一声:“我曾经在各地旅行,各省的贵族也很多,但是他们似乎并没有成为什么麻烦,为什么只有鲁普奈尔的贵族会显得泛滥?”
看到国王满脸汕然,卜哥叹道:“因为他们人多势众,如果感到不满足,就可以联合起来和您闹,料定您不敢全部撤换他们。就像这一次,就算您想对那股新兴势力下手,想整顿统帅部,却也只能借维郝雷登侯爵之手。”
“你的意思是,所有的错误都是因为我的软弱?”这位至尊的陛下顿时显得不悦,他承受过各种指责,但是从没有人敢说他软弱。
“当然不是,我跟着芭瓦德维伯爵,学到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人脉”,得到的最大启示就是聚势”,我很清楚您面对的是何等强大的一股力量。”卜哥说道:“鲁普奈尔的政局,里面有金子,也有宝石,但是全被烂泥掩盖住了,而且这些烂泥还涂得到处都是!
“您原本打算弄一盆清水来将烂泥冲走,这盆清水就是统帅部。您年轻时的设想是通过战争,提拔一批忠于您,而且精明强悍的新贵族,这批新贵族掌握着军队,可以很方便地将所有的烂泥冲走,这个设想非常好,可惜连您自己都未曾想到,这盆清水还没有冲走烂泥,反而先被烂泥沾染了”
国王迅打断了卜哥话,郁闷地问道:“还是说说你的办法吧。”
“我的建议是,把那些烂泥甩得远远的!”卜哥说道:“先把脓水挤掉,在鲁普奈尔不是有很多人四处钻营,想要弄一块领地吗?您可以先拿出一块海外飞地,把这些人驱赶到那里。
“然后是割瘤,您以前不是精简过内阁和各个部门吗?不过那个时候,您没有地方可以安置那些精简出来的人员,最终只好把他们全部塞进长老院。您可以再弄出一块海外飞地,这样一来,就有地方塞人了。”
国王微微闭着眼睛,思索卜哥的建议,好一会之后,他呵呵的笑了起来:“了不起,你很聪明不,应该说,你很高明。”
这位至尊的陛下难得如此赞扬某个人,在此之前得到过这种赞赏的,恐怕就只有“肱骨大臣”维郝雷登侯爵和“财神”芭瓦德维伯爵.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