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然而,仅仅在攀过两个沙丘之后,银女游侠就忽然停下脚步,情不自禁地伸手按上了剑柄。
夜空上的乌云徐徐飘散,清冷月光投射而下,将大沙漠照耀得一片明亮。沙砾在寒风吹拂下出阵阵“沙沙”轻响。一个人背负双手,正站在沙丘顶端,仰观月。尽管背对着自己,可是多芙马上就认出了,那是耶鲁比尔德。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睛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曹子文悠悠吟诵,语气萧索落寂。多芙自然听不懂他在念什么,然而那字里行间的萧萧愁怀,却无须语言加以说明。银女游侠惊怒交集“锵”地拔剑出鞘直指向前,喝道:“你你刚才在装睡试探我?!”
曹子文悠然转身。淡淡道:“刚才我是真的睡着了。不过假如有人在旁边举剑想要杀我,即使真的睡着了,也会惊醒了吧?多芙。你想杀我吗?”
“废话。你的所作所为。全都全都”银女游侠犹豫片刻,改口道:“难道我不应该杀你吗?”
“应该。所以我很奇怪,为什么到了最后。你竟然也始终不下手?”曹子文直截了当地承认,而且提出了问题。可是虽然如此,他其实并不需要答案。所以曹子文叹了口气,又随即道:“不管为什么,假如你想离开的话,那么就离开吧。我到这里来,并不是为了要阻拦你。”
“那么你来干什么?送别吗?该不会是想提醒我,因为那场该死的打赌,所以我还欠你两个要求吧?”曹子文口里说得好听,多芙却半个,字也不信。戒备之心非但没有放下,反而更加强了。她右手提着弑神,左手则已经开始凝聚银火的力量。蓄势待,随时准备迎接一场恶战。
虽然是恶战,但她自己也知道,这场战斗结束的时间,一定会比自己所想象地还要更加短暂。
“打赌那只是场玩笑而已,我们都不必再将它放在心上。”出乎意料之外地,曹子文摇了摇头,并没有要动手的架势。“你不是我的奴隶,多芙。所以你的行动完全自由,我不会干涉。之所以到这里来,只是因为你拿走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就是弑神。它很强大,但同时也非常危险。还给我吧,然后你可以随便按照自己的意思,到哪里去都可以。”
对于曹子文的提议,多芙没有考虑太长时间。虽然多少也犹豫了片刻,可是不管多么喜爱自己手上的魔法宝剑也好,毕竟自由才是最重要地。她默默放开宝剑,将它向下插入沙中,然后把剑鞘也从腰间解下,一言不,转身就走。
曹子文又叹了口气,悠然仰,再度将目光转移到夜幕间的皎洁明月之上。忽然间,他觉得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是这么了无趣味。而自己从离开幽暗地域上来地面世界以后地所作所为,也全都愚蠢到了极点。
一直以来在这个世界上经历了那么多人和那么多事,曹子文始终觉得,惟有在魔索布莱城内,刚刚和摩登迦相遇,并且等候血腥角斗召开之前地那段日子,才是自己从来没有享受到,以后也不曾再有的悠闲岁月。无论如何,假如说这世界上真有什么人是可以无条件相信自己,关心自己的话,那么曹子文相信,或许只有艾丝瑞娜和摩登迦可以作得到吧?假如可能的话,他真想现在就回到魔索布莱城,和艾丝瑞娜还有摩登迦一起倒头睡下,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理。
月亮真明亮。
皎洁银盘悬挂在天上,就像一面镜子。那宁静而清冷的光辉,勾动了萧萧愁怀。曹子文仿佛觉得自己有些迷失了。扩张势力、攻占失落的秘银厅、展冰风谷、答应黑夜女神莎儿去对付哪个神秘的‘它自己做的这些事,究竟有没有意义?多芙走了,她知道自己要走什么路。可是自己呢?自己应该走的路又是什么?
在这一刻,曹子文的意识有了空隙。潜藏于灵魂深处的另一个“我”终于找到了突破封锁的机会。他的眼眸骤然扩散,虽然又再凝聚。紧抿的嘴角忽然微向上牵,形成优雅的月牙形状。右手并指如剑,由下而上地一挑,喝道:“起!”
百步之外的弑神,骤然如遭电亟,不住激烈颤抖。紧接着,它仿佛被某只无形大手操纵着,猛然从沙地上跳起,化作闪电灵蛇,急飞射而出,悬停在多芙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银女游侠停下了自己并不迅捷的脚步,慢慢回过头去,平静地问道:“你还想干什么?”
“干什么?我想干你。”曹子文转过身来,呈现脸上的,是一种邪异而冷酷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