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人的真正姓名、武学渊源、曾经的经历都是一团迷雾,与她齐名的佛剑慕青莲好歹成名后还被认出曾经是一名下手不留情的少年杀手,而她,至今也无人认得出来历。即便是消息最灵通的人,对她的介绍也只有一句话可说。
寒刀关凛,女,使七尺关刀,独眼,辣手无情。
比起柳悲歌,南宫星更不想和她交手。一来她是女人,即便不怎么好看,也是女人。二来,与她之间,只怕绝不可能有什么不打不相识的决斗。而最重要的一点,是关凛在方家的表现。
即使她一贯下手从不留情,杀张蓉的时候,也未免出手太快了。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张蓉并不懂武功,断其手腕救下孩子之后,本没必要将其就地斩杀。
而且张蓉当时的反常也是十分明显,若是拿下活口,必定能问出什么。如果关凛当时是为了杀人灭口,那她与鬼面人,也就是方群黎之间的关系,就变得耐人寻味了。
湖林城中各处地方南宫星都熟悉得很,关凛住的客栈他略一思索便想到了路线。那里颇为偏僻,平常住的也都是些远道而来只为节约盘缠的小商小贩,很少有江湖豪客会屈尊将就。
不过关凛这种人住在那里,也并不稀奇。他顺便考虑了一下沙俊秋的落脚处,发现略略绕个弯子,就能将那边也瞄上一眼,虽说会穿过城中最低档的娼寮聚集之处,但此刻时辰尚早,那边应该还没多少人潮。
有了上午的教训,他这次专门避开了各色人群,尽量找人烟稀少的后巷小道穿插,虽说戴着斗笠这么行进看上去颇为可疑,但湖林江湖人来来往往数量颇多,寻常百姓通常早已练出了见怪不怪的好本事。
寻常地方的后巷还算好走,一到了那段窑子窝,阴湿窄道便几乎找不到多少可下脚的地方。水沟里积满了用过的布带,透着充满铁锈味的腥臭。秽物横流,就算掩着鼻子,依旧忍不住喉头发紧。
这大概是光鲜华美的湖林城中最不能见人的地方。就像锦衣玉服的高贵公子,腚沟里夹住的那颗流脓痔疮。
将近巷口的阴沟,污水中还看到了一个小小的胎儿,不足一拳大小,早已泡的发白。本就已在下九流中挣扎的妓女,不过几街之隔,境况便是云泥之别南宫星轻轻叹了口气,迈过最后一汪污水,走出了巷子。
然后,他就看到了铁爪鸳鸯。那对夫妻显然并未休息过,宁檀若的精神看上去还好,年铁儒则有些疲惫,双目满是血丝。
南宫星心头一惊,忙将斗笠边沿压了一压,镇定了一下情绪,缓步从那二人身边走过。这时宁檀若突然回过头来,扬声道:“你,站住。”
南宫星双拳一紧,垂在身侧,一身真气开始飞速流动,他转过身,挤出一个微笑,道:“这位大人,什么事?”
宁檀若却并未仔细看他,而是抬手指着面前那一列破陋矮房,问道:“这附近有家叫寻芳阁的酒家,我们没找到,你知道是哪间么?”南宫星皱眉思索片刻,看他们确实不像是认出他的样子,这才道:“你说的地方说是酒家,其实是个窑子。
你指的这一溜屋子,有一半是他家的娼妓接客的地方。老板在东头那间,挑着酒旗那扇门就是。酒旗太脏,看不清字了,不然其实挺好认的。”宁檀若点了点头,转身便走。
年铁儒微微一笑,对南宫星拱了拱手道:“谢谢小兄弟指点。”这才转身跟了过去。南宫星走出两步,心中越发好奇,这两位捕头显然是为他而来,那怎么会找到这么一家私娼寮来?
他就算急到小兄弟炸开了花,也决不肯在这种地方将就的啊。他想了又想,转身走到对面一家摊贩前蹲下,装模作样的挑选一番,磨磨蹭蹭等着。
片刻之后,那夫妻二人跟在老板后面走了出来,快步进了其中一间屋子。又等了约莫一炷香功夫,那夫妻二人从屋中出来,贴在一起小声说了几句,沿着大道往衙门的方向快步离开。
那老板追出门来,高声叫道:“两位大人!这这就不管了么?好歹帮我找个仵作来收尸啊!”南宫星心中一凛,知道原来这里出了人命案子,那两位多半是觉的可能和他有关,才特地赶在前面过来看看。
看过之后可能是觉得与他关系不大,便自顾走了,想必不久之后就会有本地的差役过来接管。
南宫星稍一权衡,拿定主意,起身快步走向那老板。他虽不常来这种地方,但湖林城中的角角落落,他都有几分熟悉。这会儿也不是多话的时候,看那对夫妻已经拐过街口,他直接低声问道:“唐老七,你这里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