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找出洒金纸来,丈量好尺寸,又用刀细细裁下。铺好纸,亲手研了磨。不是他喜欢做这类事,而是他不敢让芙蓉替他做,如果那样,他今天就别想写得成字了。想想好笑,恐怕也只有皇阿玛敢让这么笨手笨脚的人在书房里伺候吧!
“四爷要写字?”芙蓉问。
“今天的雪好,突然来了兴致。”说完,胤禛提笔挥毫,一蹴而就。
芙蓉走上去低头看,是她最喜欢的行书,行云流水地写着一首诗: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欢娱在今夕,嫣婉及良时。
征夫怀远路,起视夜何其。
参晨皆已没,去去从此辞。
行役在战场,相间未有期。
握手一长欢,泪别为此生。
努力爱春华,莫忘欢乐时。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这是苏武的留别妻,给你收着吧。”胤禛从后面搂住芙蓉的腰,在她耳边轻声说。
“结发为夫妻”芙蓉说:“四爷您送错人了吧,四爷的结发夫妻可不是我。”芙蓉很煞风景的说。
她刚说完,就感觉搂着自己腰的手臂僵了僵,半晌没动静。“哎——”胤禛忽然长叹一声“就知道你最介意的还是这个,芙蓉,你还是这样固执。”
胤禛说完,扳过芙蓉,两人面对面看着。他忽然把脑后垂着的辫子拿到身前,又把芙蓉的辫子拉过来,将两人的辫梢系成一个结。抬头说:“在我心里,只有你才是我真正心爱的结发妻子。我要和你白头到老。芙蓉,只要你不再固执,我们将会是最幸福的夫妻。‘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芙蓉眼圈一红,微微侧过头去。这么久以来,他一直在等芙蓉更进一步的妥协,在等她真正想通了。可芙蓉本身不属于这个时代,让她向“一夫多妻”妥协,太难了。
胤禛此时也没再逼她,像往常一样,搂着她,由浅入深地细细吻她。用他的唇温暖她,用轻柔的抚摸表达浓浓的爱意。
“就这样地吻她、爱她一辈子,那该多好。”他在心中念着。
恋爱中的日子总是白驹过隙般的飞快。不知不觉间,已到了康熙四十七年的春天。
“阿思海,你也要随驾塞外吧?”芙蓉在乾清门遇到了他。
“是的,你去吗?”阿思海不敢直视芙蓉,他知道只要一看她,自己就会不由自主的脸红。
芙蓉笑盈盈地说:“我不去了,刚下的旨,我留下来陪皇太后。”
芙蓉知道将会有什么事发生,她不想去亲眼目睹父子反目,手足相争的景象。历史不能改变,也无力改变。芙蓉早就提前开始打算怎么可以不去塞外。正当她想不出办法,想要求助于胤禛时,皇上却出人意料得下旨,命她不必随驾前往,留下陪着太后。
阿思海很失望,却不敢表现在脸上:“那你想要什么,我给你带回来。”
“我一时也想不起什么,你看着什么好,就随便捎些回来吧,反正,你白送给我的,我不挑!”芙蓉开着玩笑。
阿思海被她逗笑,摇摇头说:“怎么能随便呢?我一定找最好的东西给你,平常的东西怎么配得上你。”说到最后,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芙蓉没想到他这么认真,呆了一下。这些时候,她发觉阿思海不再那么容易脸红了,但也不再敢直视她了,他似乎总在掩饰着自己的情绪。
康熙四十七年,五月十一日,康熙帝巡幸塞外,命皇太子、皇长子、皇十三子、皇十四子、皇十五子、皇十六子、皇十七子、皇十八子随驾。废太子的序幕拉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