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朔二年对于未央宫来说,并不是平静的一年,这一年中,废后陈娇重回宫廷,移居昭阳殿,增成殿李美人同披香殿王夫人同时有喜,但是待遇却是一个天一个地,王灵被送入掖庭看管,而李茜
陈娇坐在上兰观台之上,看着下面在宫人搀扶下走动的李茜,对方注意到她的注视,立刻抬头回以笑脸。她们现在正待在上林苑的上兰观欣赏秋日风景。自王灵之事了结后,在刘彻的提议下,她们二人都到了上林苑休养身体。有时候,陈娇想,刘彻这种安排是否是为了保护自己的血脉不被后宫那些满心嫉妒的女人们伤害。
“娘娘,不下去走走吗?上林苑中可是有很多从各地送来的奇花异草,珍禽瑞兽呢!”正思考间,李茜已经走到了陈娇的身边。
“不了。我觉得风有点凉,想回去了。”陈娇摇了摇头,轻轻说道。一旁的飘儿听到这话,立刻拿起一旁的披风给她披上。
李茜独自立在观台之上,看着陈娇缓步离去,脑中不觉想起了入住上林苑前,刘彻特意来找她说的话,那是元朔二年除夕夜过后的第一天。
“听说,你去过掖庭了。”许久未光临的刘彻,没有理会宫女递上的茶壶和茶杯,在坐定之后的第一句话便直指主题。
“是的,陛下!”对此询问,李茜也十分坦然的承认了。因为她知道,无论卫子夫如何权势滔天,这后宫的一举一动其实都逃不过刘彻的眼睛,一旦有任何事情超出了他所允许的底线,那人必然会受到惩戒,王灵便是活生生的例子。
“李美人,你入宫,有四年了吧。”刘彻问道。
“过了这个年节,恰好是四年。”李茜应道,说话间伸手为刘彻斟上一杯茶。
“四年,不算短了。朕以为你把握到了在后宫中生存的诀窍。”刘彻说道“知足者常乐。”
李茜放下茶壶的手,脸上装饰起完美无瑕的笑容,然后说道:“陛下缪赞了。”
“李美人,你知道吗?天下美貌的女子很多,而朕是天下之主。”刘彻黝黑的眸子直直的盯着李茜,说道“所以只要朕愿意,就会有一批又一批美女被不断的送入宫中,就像你和掖庭那位当年。”
李茜放在长袖中的双手不觉握紧,面上却还是很柔顺的低着头,聆听着教诲。
“可是,在这么多人中,懂得生存之道的人,却是千里无一。”刘彻淡淡地说道“朕也是后宫之子出身,知道一个平民女子要在宫中生存,很难。在朕的后宫中生存,更是难上加难。”
“而你,一直做得很好。好到让朕觉得,如果不是先有卫皇后,让你坐中宫,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李茜听到这一句,瞳孔不觉大张开,极力维持着的平静面具险些破碎。
“明日开始,你就搬到上林苑去住吧。”刘彻没有理会她的反应,只是丢下了自己的决定。
第二日,李茜就发现,宫中除了她之外,还有一个宫苑也在打包着行李,离开,那就是昭阳殿。她们一同住在御宿苑中,可是却没有说过几句话。李茜总觉得陈娇在和所有的人之间都有一种淡淡的疏离感,即使在面对她们共同的夫君刘彻时也是这样。
此刻回到御宿苑的陈娇,正靠在自己的躺椅上,看着绿珠从一个药盅里分出一小碟汤药,那是有义侍医精心准备的,将那精致的小碟递到一旁的沈崇手中,经历了上一次的风波之后,无论是陈娇还是刘彻已经不再放心她的饮食,所有陈娇要入口的东西,都要经过沈崇的检查。沈崇稍稍看了看,嗅了嗅味道后,便点了点头。绿珠终于如释重获的将剩下的汤药倒入一个小碗里,捧到陈娇身前。
“绿珠姑娘辛苦了。”陈娇接过碗,一口饮尽,然后递还给绿珠,柔声说道。
“娘娘,请慢用。”绿珠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温和笑容。有时候,那种笑容会让陈娇想起红楼梦中的袭人,温婉守礼而能干的大丫环。
这时,有一人踏入撩开外面的行障,闯入内室,却正是刘彻。黑色的天子朝服上绣着精致的龙形图案,所有的全部挽起束于冠上,这使得此刻的他看来十分精神。
陈娇看到刘彻忽然出现,整个人一愣,然后脱口而出,问道:“今日不是要去送金娥离开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齐王刘次景的死和淮南王翁主刘陵的到来,使得王太后转而将淮南王太子视为最佳的外孙女婿人选。虽然在辈分上来说,淮南王太子应该是金娥的舅父,不过,太后开了口,皇帝点头承诺后,没有人会去在乎这种没有血缘关系的辈分问题。
“陵翁主说晚了会错过驿站,所以”刘彻挥了挥手,示意其他人退下,自己走到陈娇身边,轻声说道“你今天感觉还好吧?”陈娇的妊娠反应比之一般人要强许多,自从被确诊有喜后,总是觉得头晕、食欲不振,不时还有轻度的恶心呕吐。比之生了四个孩子都是顺产的卫子夫,这样的陈娇显然让刘彻忧心不已。
“今天只是觉得有点累,其他,倒还好。”陈娇答道。确诊有喜之后,陈娇都可以感觉到她和刘彻之间的关系缓和了许多,有时候听到他这样的询问,心中真的有一种悲喜交加的莫名感觉。
“对了,纪稹呢?”刘彻问道“今天都这个时候,他还没有从期门军大营回来吗?”自从陈娇一个月前由昭阳殿移居上林苑御宿苑,纪稹也被刘彻派人招到了这儿,陪伴陈娇。
“兴许是和霍去病一起打斗得忘记了时间吧。下次,我多罚他抄几次书,看他还敢不敢,见友忘姐。”听到刘彻的询问,陈娇不仅嘟起了嘴,故作生气。纪稹虽然搬到了御宿苑居住,但是却还是坚持到期门军大营参加训练,每每都不在她身边,完全失去了陪伴的意义。
刘彻知道陈娇并不是真的生气了,不过是一个人闷得久了,发发牢骚罢了。他笑了笑说道:“李敢对他和去病的评价倒是很高,说他们是我朝未来的将才,两人交好,是朝廷之福啊。”
“陛下真的相信,霍去炳会为朝廷建立不世功勋吗?”陈娇看着刘彻的笑颜,忽然问道。在余磊的笔记里当然没有省略对霍去病这个天才般的少年将军的纪录,只是,陈娇不知道余明有没有将霍去病的事情,告诉刘彻,而刘彻对霍去病的重视,是否正是因为这一点。因为,在陈娇看到的来看,刘彻对霍去病的刻意照顾,使得他几乎代替了霍去病那个远在平阳县的小吏父亲,成为了小霍去病孺慕之思的对象。
“余先生并没有说。”刘彻对于这个询问先是一愣,然后说道“不过,皇姐倒是告诉过朕,余先生在去病出生之时,曾经抱着他说过一句,这就是马踏匈奴者吗?”说到这里,他为陈娇顺了顺发,然后说道“朕只相信自己的眼光,不光是去病,纪稹也会是我大汉一员了不起猛将。不过,他有你这样的姐姐精心培养着,也许成就不仅在军中”
“陛下!”这时,杨得意那有些尖锐的声音忽然打断了内室的谈话。
“什么事?”刘彻微微有些不悦的问道。
“陛下恕罪,不过,聂大人说,他有边疆急报,要立刻面呈。”杨得意何等人物,立刻听到出了刘彻语中的不满,连忙请罪道。
“边关急报?”刘彻听到这四个字不觉眉头一皱,在汉朝立国七十年来的历史上,这四个字往往和匈奴掠边联系得十分紧密,所以每每听到这几个字,刘彻就感到有些不舒服。但是如果是匈奴掠边的情报,又怎么会由聂胜送来?
“宣他进来。”
“是,到这里吗?”杨得意的声音有些犹疑。
“当然。”刘彻点了点头。
“匈奴军臣单于死,其弟左谷蠡王伊稚斜自立为单于,军臣单于太子于单率部遁逃。”刘彻听到这话,立刻惊喜的站了起来。军臣单于死了?那个从他继位以来一直虎视眈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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