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眉头轻微皱了下,喃喃自语。“我不喜欢你叫我夫君。”
嘴角扬起,她的手摸上他消瘦的脸庞:“际——叫你秋时,好吗?”
“秋时?”反复呢喃着,恍惚间,好像又看见了
花醉雨的笑容,让他又止不住心跳“就叫秋时吧”
暖意袭人,香气如斯,困意渐浓,声音也越来越低,到最后,已经几不可闻。
“秋时——”指尖最后停留在他的唇上,她凝视着他的睡容,静静地听他的呼吸。
窗前有人影闪过,她看了已经睡去的穆秋时一眼,注意到他的眉头又皱起来,单掌贴上了他的胸膛,过了一会儿,看他脸色泛红,才缓缓收手,微微吐了一口气。
门被轻叩了三下,见穆秋时已然熟睡,她起身拿过外衣罩上,下床轻声来到门前,拉开了房门。
门外站着的,是消失了一天的顾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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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天,夜色深沉,寂静无声,离秋苑的人工湖畔却站着两道模糊的人影。
“你是说,药没有问题?”素手搭上一旁的假山,花醉雨问身旁的顾不了。
“我查了一天,所有大夫给他开的药方都没有问题,确实都是养身的补药。”顾不了哈欠连连,上下眼皮也在打架。好累哦,醉雨可真会折磨人,居然以去查药为条件,来交换她出府的自由。
药没有问题吗?这可真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了。
注视着面前黑漆漆的湖面,好一会儿,花醉雨才收回自己的目光“既然药方没有问题,那么药引呢?”
“喝——全是上等名贵的药材。”说起这个,顾不了就不由得咂咂嘴。有钱人就是有好处,什么名贵的药材郡可以信手拈来。
“你确定所有的药都没有被人动过手脚?”没有道理啊,问题究竟出在什么地方呢?
“绝对没有。”顾不了肯定地点点头“连你前几天拿给我的药汤,我也仔细检查过。”
难道自己先前的推测全部都错了?
“醉雨——”看她兀自站着沉默不语,顾不了迟疑了一下“你不要怪我直说,光从他的面色上看,就可以知晓他已经是病入膏肓之人,死,只是迟早的问题。你和他,本就是毫不相干的两个人,又何必,如此执着呢?”
“是吗?”她有表现得那么明显吗?连一向粗枝大叶的顾不了也注意到了。
“是。”顾不了的手捏紧了腰间的布包,咬咬牙,算是豁出去了“你从前不是这样的,我和你相处了十几年,没有见过你真正关心过谁。无论是对你大哥、二哥、冷大哥,抑或是对我,你流露出的感情
都是一样的,不曾有过更多。有时候我会在心里安慰自己,你之所以对我们冷漠,是你天生如此。可是现在,我发现你变了,对穆秋时,你太在乎。醉雨,这不是你的作风”眼睛偷偷瞄向花醉雨,看见她转身向她缓缓地举起了双手。
——惨了!
就知道不应该逞口舌之快的,醉雨的脾气,她还没有领教过吗?十年前被她恶整的记忆袭来,顾不了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预期之中的疼痛并没有来临,相反,有一双藕臂环住了自己。
睁开一只眼睛,不由自主地放大,再睁开另一只眼睛,再放大——有这种可能性吗?醉雨居然在抱自己?
“醉雨——”顾不了尴尬地僵在原地不敢动,双手不知道放在什么地方才好。两个女人搂在一起,感觉怪怪的。
“我给你们的感觉,真的就如同你说的那样吗?”从来都不知道啊,自己一贯是冷漠的,所以对任何事情都不在乎,是因为这样,她忽视了身边人的感情吗?
“这个——这个——”顾不了挠着头,是抱着她也不是,推开她也不是,最后只好无奈地朝天上翻了
个白眼——老天爷,就放过她吧,她这几天心脏受到的刺激实在是太多了。再这样下去,她怕自己会活不到找到花莫愁的那一天。
她变了吗?真的是变了吗——只因为穆秋时?
扪心自问,却问不出答案。
初见他,他是一个病弱少年,不堪一击,但是他和煦的笑容,却令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当年他的那一句话,让涉世未深的她避过了王府许多凶猛的弓箭袭击。多年后再见,他年岁渐长,羸弱依旧,比起当年来有过之而无不及,惟一让她意外的,是他卓越的琴艺。
她来南京,本是为了要寻楼外楼的楼主,想要与之比试乐艺的高低。只是在偶然间认出了他,不可否认,他高超的琴艺吸引了她。对他老好人的记忆,再加上她对他的好奇,促使她要接近他,研究他,看透他。
可是,可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她不再单纯地注意他的琴艺,她的眼光,更多的是在他的身上流转,追寻着他;她的心绪,逐渐被他的言行所左右?
为什么,为什么呢?
心脏忽然收缩,感觉周身泛起一股寒意。花醉雨松开了搂着顾不了的手,拉了拉自己的外袍。
“醉雨?”看她的眸子中有了然的目光一闪而过。接着嘴角绽开一朵笑容,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的顾不了忍不住叫她。
“不了,栽要你救穆秋时。”风拂过,吹散了她的话语。
“什么?”张大了嘴巴,顾不了跳离三尺开外,颤抖的手指着花醉雨“你在说什么?”
“我说,我要你救穆秋时!”花醉雨的眼中,是异乎寻常的坚决。
“不行不行——”连连摆手,顾不了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你不是不知道,药王庄除四大家族之外,不救外人——”
“我当然知道。”打断她的话,花醉雨的目光落到她身后的红枫楼,思绪停留在里面的人身上“但是他不是外人,他,是我的丈夫!”
——追根到底,是她动心了啊lyt99 lyt99 lyt99
华灯初上,莺歌燕语,一叶扁舟远去。
舟停泊,人上岸,露水沾湿了鞋袜,索性脱掉,撩起裙角,露出玉足,伸进水中。三月的河水,冰冰凉凉的,还有些刺骨。
身后有些微的响动,是她熟悉的脚步声。
“倩影——”
头顶,是一轮弯弯的下弦月,有些朦胧,如同她此时的心境。
风,吹散了来人呼唤的最后尾音,她垂下眼帘,微微叹息,踏上河岸青青的草地,脚底因此有些发痒。
“楼主——”转身,她恭敬地对来人施礼,眼光不由自主地流连在背光处若隐若现的脸庞上,心中遗憾着为什么今晚的月色不再明亮一些。
“你这次闹得太过分了。”低沉的声音伴着斥责的语气飘进她的耳朵,显然含着莫大的怒气。
“倩影知错,不该擅自做主前往穆王府。”她低首,看脚趾间夹杂的青草。
“既然如此,立刻给我回杭州去!”带着不容违抗的命令,始终立于黑暗处的人吩咐她。
“不——”
“你说什么?”来人微微有些诧异,仿佛不相信她居然敢出言顶撞。
“我说——”手慢慢地捏紧在身侧,语气不再是平常的柔媚,带着坚决与坚持,她再重复了一次“不!”
很久没有回应,但她知道,有人在看她。心在
抖,她咬紧下唇。仿佛用了一辈子的勇气喊出声:
“你明明知道最后被牺牲的一定是你,为什么还要执意留下来?穆王府究竟有什么好,值得你这样付出吗?”
喉头骤然已紧,窒息的感觉迎面而来,一时间,她觉得呼吸好困难。
“信不信,我会杀了你?”冷凝的面容,肃杀的语气,月光下逼近她的人,手扼在她的脖颈上,不带丝毫的怜香惜玉。
“自从当年你买了我,我的命,就是你的了。”心中一阵酸楚,她闭上眼,想要漠视颈项间传来的疼痛“如果你要我死,我就死。”好清晰的面容啊,这是头一次,她可以离得这么近吧?
感觉喉头间施力的动作忽然停住,随后,紧迫感消失,她被人重重地推开,跌落在草地上。
“你要做什么,随便你,但若让我发现你再肆意妄为,休想让我放过你!”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狠狠地丢下这句话,面前的人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去。
她匍匐在地,摸着颈项,不住地喘息。本已蓬松的发髻散开,覆盖了她半个身子,堪称妩媚的脸上却露出了凄楚的表情。指尖爬上自己的眼角,感觉到了泪珠的温度。
终究,她连半席之地的位置都不曾获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