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幸自己初来乍到那会儿没有怨天尤人,迁怒乡里,现在看来,从前那看似被人孤立的处境,从自家那尚未谋面的父亲,到当初孤僻寡言的汪孚林,全都是有责任的。虽说他可以怀疑汪二老爷的一己之言,可他与这位游野泳的闲人接触至今,对人的秉性也算是有一些了解,他可以断定这绝不是胡说八道。
在外头的那对爹娘二老他是一点都不熟,也谈不上感情,可两个妹妹对他是真好,真心倚赖,前事不管,这件事他非得管到底不可!
“多谢叔父告知此事。我想送一封信给尚在汉口的二老,但心有余而力不足,还请叔父能够帮个忙。”
见汪道贯一口答应,汪孚林便来到书桌前,摊开纸笺,磨好墨,提笔一蘸后,就不假思索地写了起来。他如今这水平去考八股那当然是痴心妄想,可写起信来却还像模像样。当他一蹴而就,吹了吹墨迹后直接送到汪道贯跟前。
汪道贯接到手中只一看,顿时就笑了起来。
“好,你放心,我自然送去……不过,父债子还,你倒是有担当!”
汪孚林心中腹诽。不说这话,那俩人肯回来吗?他至少要告诉那只顾背责任,顾不上家里一堆孩子的老爹——这事儿我知道了,你别给我一天到晚躲在外头,省得又背一身债回来!
摘了其中这两句打趣了之后,汪道贯发现后头还有一张四百两的借据,顿时又好气又好笑,将其折好拢入袖中,这才开口说道:“罢了,人各有志,我不勉强你。对了,大哥也许这几天会见你一次,毕竟你之前帮着叶县尊做了那样一桩大事情,他不得不好好嘱咐你。今天晚了,你明天就搬吧,那边房舍都收拾好了,先头康大这四个轿夫你留下,不出去的时候就让他们看守门户。”
前前后后七千多两银子都欠了,如今还要住人家的房子,用人家的人,汪孚林虽感慨,但还是痛痛快快答应了,又诚恳地道了谢。
亲自把汪道贯送到了客栈门口,汪孚林方才叫来了掌柜,道是明日搬走,要先行结账。可那掌柜却满脸堆笑摇了摇头道:“小官人不用费心了,汪二老爷两天前就来过,把所有账目都结清了,还多留了钱以备不时之需。”
到这份上,汪孚林知道这回欠的已经不止是金钱债,而且是人情债了。得知秋枫还没从程家回来,金宝则是带着汪小妹去了县后街上,他就回了堂屋,认认真真考虑自己目前能做的事情。
歙县是科举大县,不说别的,金宝在李师爷教导下,各项水平突飞猛进,眨眼间就能超过他,所以他曾经想躲懒偷闲。而眼下知道家中这样的情形,他的清闲小地主暂时当不成了,最可恨的是害惨了汪二娘的那个骗子。
这种骗子真的会一击远遁?汪二娘是女流,西溪南村那个上当闹上自家的且不提,倒是另两家被骗的富民不知道是如何情形,他得设法查查!
即便汪道贯说这案子很难查,可他眼下好歹比从前多出了不少资源,不试一试怎能罢休?
就在这时候,外头传来了敲门声:“爹,我带小姑回来了,户房刘爷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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