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京里顿时人人自危。
“应该是城里的难民和城外的土匪勾结吧?”凌青菀对她姨父道“否则怎么知道安平门附近最富足的是昭池坊,直奔了昭池坊来?”
安平门附近的坊,唯有昭池坊受灾最严重。
姨父欣慰看了眼凌青菀,点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菀儿和我想到了一处”
凌青菀一家人,就这样在安家落脚了。
安家院落宽敞,后花园有两处小院子,相距不远,有独立的小厨房、水井,在后院还开了个小角门,方便出入。
“这原本就是想着,假如远方的亲戚投奔来了,有个地方可以落脚的,前年才修葺的。”姨母对他们道。“你们哪里不便,千万告诉我!姐姐你也是,再客气我就同你翻脸了!”
她说这话的说话,有点小时候的娇憨。
景氏微微笑了笑,道:“你放心吧,不会同你客气的。”
凌青菀、蕊娘和凌青桐,跟着母亲住在西边小院子里。这小院子三间正院,带着四间小耳房。
凌青菀和蕊娘住一间。
她们的小耳房,西窗外头的墙角,有几尾翠竹修修。这么干旱的天。竹子也旱死了。枯叶败落,枝干孤立。
大哥和大嫂,住在隔壁的小院子里。
晚上,姨母设宴款待他们。
只是。大旱持久。没什么好吃的。仅仅是两只羊,做了一桌子菜,烤羊肉、蒸羊肉。羊杂汤等。
“要不是石官人,哪有咱们的团聚?”景氏对姨父姨母道“真该好好谢谢人家。”
“是啊,石官人对咱们有大恩!”姨母道。
凌家的恩人,就是姨母的恩人。
第二天,凌青城和安栋,就把石庭请到了安家,姨父亲自设宴,款待石庭。
景氏甚至给石庭敬了杯酒。
石庭生得俊逸非常,但是举止雍容稳重,没有半分阴气,哪怕他疏淡冷漠的眸子,也不会令人反感。
他站起来,回敬了景氏。
因为干旱,宴席也简单,就是吃了顿饭,说了好些话。
“他这个人不错,不太像商户之子,沉稳内敛,毫不轻浮,像个望族子弟。”姨父赞石庭。
凌青菀听到了,微微沉默,没说什么。
到了八月十六晚上,突然刮起了大风。
“这这是要下雨了吗?”众人皆大喜。
每个人都带着急迫的心情,希望天降大雨。
十七的早上,天空一改往常的晴朗,乌云密布。大家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悦和期盼。
到了黄昏时分,终于落了下雨来。
雨很小,却给了绝望中的人无限的希望。
城里鼓声震天,人心振奋。
雨下了半个时辰,始终不大,渐渐停歇了。大家喜悦的心,又蒙了层阴影。
到了十八日的黎明,突然雷电交加,暴雨倾盆。
雨势凶猛,似鼓点急促敲打在屋顶,嘈嘈切切似大珠小珠落玉盘。凌青菀被惊醒了,起身推窗。
雨丝侵入,打了她一脸。地上被砸的起了一层雨雾,似有轻拢曼拢。
“旱后的大雨,并不是什么好兆头。”凌青菀心想“也许要下好几天,甚至半个月。刚刚熬过了旱灾,又有熬过涝灾,民不聊生。”
涝灾还不知道,至少暂时解了旱灾。
渴死了不计其数的人,剩下的人总算保住了。
这场暴雨,整整下了一天。
中午,凌青菀跟着她母亲,去姨母那边用膳,却见姨父姨母愁眉不展。
“是二表兄有消息吗?”凌青菀问。
姨父犹豫了下,这才道:“西边的谍报,程大人和宋大人都去世了。一个到了西边就生病,年纪大了一病不起,一个月前已经辞世;另一个人是半个月前灾民暴动中,被乱箭射死了。”
说罢,姨父叹了口气。
派了三个人去赈灾,两个人遇难,不知道他年轻的儿子怎么样了。
姨母也要哭出来。
凌青菀却是心底一窒:“原本,安檐是自请去赈灾、治蝗的。不成想,朝臣不放心他,觉得他年轻,非要派两个老臣去,只让安檐辅佐,不是主将,想抢安檐的功劳。
如今,两个老臣都葬身西北,剩下的功劳,全是安檐一个人的。等安檐回京,就要封官鬻爵。那么,那两个老臣的死,会不会跟安檐有关”
凌青菀不敢往深处想。
姨父没有想到,因为在姨父心里,安檐永远只是个孩子,是他的儿子,单纯善良。
凌青菀想到这层,是因为她弟弟告诉过她,安檐将来会权倾朝野。假如这点手段和狠心都没有,安檐如何把持朝政?
政治的争斗和倾轧,素来都是你死我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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