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日你先人!”元敬阳骂完,乜斜着眼看着来人,歪着半张嘴道:“你就不能早点来?”
平重衡帮他移开钢叉,心平气和地说道:“我能来就不错了。”他这话倒是合情合理。万羽堂人员折损超过九成,剩下的又全被打散,能活着来到元敬阳面前就已经是万幸了。接着他又对元敬阳之前吟诵的七律诗做了一番评价:“韵都落在韵脚上,就是平仄需要加强一下。”他不知道元敬阳曾经是个文盲,如今都会作诗了,已然是登天般的进步。
元敬阳不服气地说:“嗬,一番话讲的好像你多有文采一样。”
平重衡依然平淡地说:“属下不才,自幼学习汉文诗词,略懂一二。”
“话说。”元敬阳开始藏拙了,避开文学方面的话题,转而问他道:“你是怎么逃出来的,又为何能这么巧刚好能追上我?”
平重衡答道:“属下过去曾经沙场,混战突围这种事自然有经验。”接下来一句话声音小了很多,小到只有他自己能听见:“更何况上次运气不好,这一回命运总该站在我这一边了。”而后他又告诉元敬阳:“至于能遇上总堂主,是因为当时突围的时候,北山敌人防卫较松,我便同如风他们一块儿杀出来,碰巧刚好和总堂主想到一处去了。而属下脚力也不错,就慢慢追上了总堂主。”
“原来是这么回事,”元敬阳又问:“那秦兄弟和赵娘子怎么现在没跟你一块儿?”
平重衡道:“昨日在路上,一群紫衣人突然出现,掳走了受伤的如风二人。如风在被抓走前最后叫我不要忘记为什么远渡重洋来到大宋,一定要牢记初心。”
“什么初心?”元敬阳好奇。
“惜命。”这两个字便是平重衡的回答。
“……所以你就逃了?”
“不然呢?难道拼死送命?”
“拼死——送命,这两个词倒是挺连贯。”元敬阳“唉”一声说:“罢了,既然你我二人落难之后还能碰到一块儿,也是缘分。不妨就互相帮衬着点,一步一步慢慢挪回平江去吧。”在好好打量元敬阳一番后,平重衡得出了自己的结论:现在的情况,不是互相帮衬,仅仅是自己帮衬他。
平重衡建议道:“我看你还是把盔甲脱了,不然迟早累死在路上。”
元敬阳摇摇眼珠子(头都累得摇不了),拒绝道:“那不成,这一套可值不少钱呢,更何况它好几次救了老子的命。而且有两次就在刚才,你没看见?”
“刚才是刚才,往后它只会是累赘。”
无论平重衡怎样劝说,元敬阳都铁了心要坚持将自己的财产穿在身上。他的人生信条是:除了疾病和灾祸,其他一切能拿到手上的都要牢牢握住。
平重衡只好说:“既然是你的东西,穿不穿都随你。现在我想问总堂主大人的是,晚饭你想怎么解决?”元敬阳道:“嗐,这还不简单,把那猎户的弓箭拿来,随便打点什么都够填饱肚子的了。”说起来是简单,但现在最大的难点是他根本没力气狩猎。
平重衡倒不觉得犯难,他捡起弓试了试劲头,感觉还挺顺手,这边提上箭斛,准备打猎。
元敬阳瞧着稀奇:“怎么,你还会用这个?”
平重衡再一次云淡风轻地说:“属下不才,自幼学习弓术,略懂一二。”其实平安时代的日本武将,最出彩的并不是刀法,而是骑射。
元敬阳黑着脸,讥讽道:“你这种谦虚的态度还真令人称赞啊!”这句话在他心里,“称赞”二字是要换成“厌恶”的。
不大会儿功夫,腰上挂满猎物的平重衡回来了,他将几只野鸡野兔丢在地上,捡树枝准备生火。
元敬阳瞧着满地的野味,他笑称:“你打猎的技术不错啊,不如拜我为师吧。”
平重衡只顾兀自生火,没有理他。气氛顿时有些尴尬。其实他们两个人除了研讨刀法的那段时间外,基本没有太多的交流,而且由于性格原因,二人交往很少,交情不深。这一夜,两个人几乎都没什么话,只管吃饱睡觉。
次日清晨,元敬阳一觉醒来便恢复了精神,身上也有了力气,整个人从内到外仿佛焕然一新,不复昨日疲态。他舒展四肢伸懒腰的时候,却听见附近有人声。
平重衡也听到了。保险起见,他们二人踢乱了篝火,草草将其掩盖。接着他们发现旁边还有一具死尸,他们这才意识到,昨晚陪了个死人睡了一晚上。不过他们对此早已麻木了,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现在就算让他们去坟地住一个月都没什么大不了的。二人拿走死猎户的武器和随身细软,将尸体扒光,随意丢在了林间,而后便走入树木更密的地方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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