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你真是青青?”罗邦彦不由得问。
可罗青青凭现在的状态怎么可能答话,估计连罗邦彦的问题都没听清楚。
有师弟感觉师兄的神态异常,略有些紧张地问:“师兄,你怎么了?这小娘子你认识?”
罗邦彦不认识罗青青,却认识二十年前的她。因为当年那个女婴,正是罗邦彦亲手放在普陀山的。
“是你?”史霁风此刻抬头一瞧,再次见到带着一众人马的师兄,既惊讶又紧张。同时他也听到罗邦彦问罗青青的话,立刻就意识到二人之间存在某种关系。
“史霁风,我日你先人!”一向诡诈冷静的罗邦彦,见罗青青衣不蔽体,满身污秽,而史霁风又蹲在她身边,产生了误会,当场暴怒。他丢下一帮师弟与社众,策马挺枪,朝史霁风猛扑过来。
罗青青正是罗邦彦的女儿,也是数十年前名动江湖的震天轩轩主罗鉴戈的直系后代。
却道史霁风感觉一股气流迎面而来,罗邦彦手中长枪枪尖闪耀着摄人心魄的寒光。他本能地持枪招架,奋力挡开这一刺。罗邦彦驾马冲到目标后面十几步方才停下,而后拉动辔头转回方向。
史霁风虽然挡开一击,但右手虎口已然因为马匹灌注到长枪的冲击力震裂。
其余六合枪社社众持械在手,喝道:“史霁风,你欺师灭祖,今天我们就清理门户,帮师父报仇!”
“慢!”喊慢的却是罗邦彦。众人诧异不已。罗邦彦咬着牙,满含怒意一字一句清清楚楚说道:“让我来亲手杀了他。”
史霁风意识到了什么,忙道:“大师兄,你误会了。”他说这话倒不是求饶,而是因为他身上已有一口黑锅,不想再被人误解,背负犯人的罪名。耿直的人就是耿直,身处九死一生的险境都想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说明白了。
可罗邦彦怎么有心思可能听他解释,再一次打马冲向史霁风。几个万羽堂堂众闪到面前试图阻拦,被他挥舞金枪,戳刺连挑,挑出五脏六腑,死在小路两边。史霁风想救下最后一名随从,将枪一扫,打在罗邦彦的坐骑小腿上,马匹吃不住痛,跪倒在地。罗邦彦顺势脱离马镫,从马儿后颈就着一滚,而后以枪点地,如鳄鱼般翻滚立起,衣带一丝都未掠到地上尘土。不光如此,罗邦彦还挑动枪头,卷起罗青青身旁的衣服,把她的身子盖得严严实实。
史霁风下意识地看看罗青青,再看看罗邦彦,细心观察,忽然嘶一声,感觉哪里不对:二人的脸好像很是相似!史霁风再考虑到他俩的年纪,顿时想通了这二人的关系。
“大师兄,你且听我说,我也是刚到这里。”
“你给我住口,拿命来!”
罗邦彦疾速出枪,点点犹如彗星之雨。史霁风来回摆动枪杆,勉强应付。两杆长枪好似金银二龙,缠绕搏斗,叮叮当当。史霁风好不容易接下大师兄的攻击,又连退七八步,才稍有喘息之机,趁着这会儿他瞅瞅枪杆,镀银的继业游龙枪杆上,添出了不知多少道细微的凹痕。
罗邦彦继续转着圈出招,愈转愈快,而一杆金枪好似缠在腰上,画作锯轮,不知绕到那一圈,便会突然刺出来“咬”上一口。史霁风反应迅速,不断后撤,又以游龙枪阻隔,才没让大师兄得手。罗邦彦像飓风一般转了三四十圈,突然止步,一枪向斜上刺去。史霁风没料到这一手,本能地出手招架时已经晚了,大师兄枪尖锋利的侧刃已经给他的脸颊留下一道两寸长的血口子。罗邦彦刺出一招后还没停手,又立刻稍放低几寸回抽,势要割开史霁风的颈动脉。史霁风歪头侧身闪躲,同时放平游龙枪,刺向大师兄的膝盖。罗邦彦一抬腿避开,又侧跨半步,而后收脚,左右两腿就势别住了游龙枪。史霁风马步站稳,但因虎口阵痛,一时拔不回游龙枪。罗邦彦见了,即刻将长枪一手正握、一手反握,遽然下刺,目标正是师弟的心脏位置。
史霁风岂能束手待毙,唯有被迫放开握着游龙枪的手,退开三步,免遭斗杀。
大师兄实在是太快了。史霁风冷汗直流,他只知道大师兄枪术超群,但真没想过高超到这种地步,比二师兄钱开山厉害了足足十倍,令他一点反击机会都没有。
罗邦彦用腿踮起继业游龙枪,可他得到了游龙枪反而没有拿在手里,而是一脚将枪又踢还给了师弟。史霁风被枪杆横着一砸,顿时“哇”地吐出一口鲜血,不由自主地单膝跪地。他试着运了运气,只觉气息到了檀中穴一带就卡着疼出不来,便知不妙,自己不是大师兄的对手,搞不好今天要命丧此地。
罗邦彦叱道:“你以为这就完了?拿起来,我要在你手中仍有武器的情况下杀了你。”
六合枪社规矩,所有枪社成员不杀没有武器的人。罗邦彦作为社主,自然不可能带头坏了规矩。所以尽管他无比憎恨史霁风,却依然要求对方拿好长枪,这样他才能动杀手。
史霁风正欲握枪杆时,脑中一闪念,才想起来枪社有这么一个规矩。他这回是头一次真正与大师兄交手,也清楚地了解到自己和对方之间的差距,加上大师兄现在火冒三丈,攻击能力上了几个层次,自己拿起游龙枪再战,无异于找死。于是史霁风干脆收手不拿了,还说:“你不是很想要这杆枪吗?尽管拿走好了。反正我如今在万羽堂做事,不是六合枪社的人了,要这杆枪也没用。”
罗邦彦倒抽了一口气,但不是冷气,而是怒气。他没料到几年下来,史师弟长了脑筋,也会耍小聪明了。这会儿史霁风手无寸铁,罗邦彦还真没理由杀他。
看大师兄停住了动作,估计心里也稍稍冷静了些,史霁风喘了口气,这才继续单膝跪着,低着头尽量保持一种看起来驯服的姿态,出言解释:“大师兄你一定是误会了,我刚来这里,就看见您女儿衣不蔽体,坐地抽泣,像是受了侵犯,这才上前慰问的。”
罗邦彦不免诧异:你小子怎么知道这女子是我的女儿?几年不见,你还真变得有头脑、会算计起来了!
这会儿旁边有干瞪眼看着两人打斗许久的头领,出于好奇,走到前面询问:“大师兄,这小娘子是您的女儿?这是真的吗?”
罗邦彦显然冷静了很多,他以枪指着史霁风道:“是真是假另说,我是见他侮辱良家女子,心中不忿,又兼他是弑师夺位的叛徒,这才毅然出手,一是为了清理门户、二也是替民除害。”
“不、不是他。”想不到罗青青从被玷污的伤痛中走出来了一点,清醒了意识,出言替史霁风解围了。
罗邦彦问:“你说什么,不是他?”
“他是要来救我的。”
在所有人都在看两位师兄弟的决斗时,罗青青悄悄穿上了衣服,此刻总算能站立起来,向罗邦彦说明之前发生的一切。
“你是要救他……那你为什么不早点来?”罗邦彦听明情况,反倒更加生气,如此质问史霁风。而他完全没有料到,史霁风长的脑筋不是一根半根,而是很多根。
史霁风如此回敬:“比起我,大师兄晚了二十年才来找自己的女儿,才是真的该遭天谴吧。”
罗青青闻听此言,大受震动,不可置信地看向面色铁青的罗邦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