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投奔,甚至可以说只要狄万英愿意,立马就可以升格为军社,威震一方。
而万羽堂嘛,从堂主开始就不咋地,一个在江湖人看来已经有些过气的深山老林出来的神射手,旁边是俩不得志的文人当狗头军师,手下众头领有兵油子、劫匪、越人密探、据说弑师图谋夺位的叛徒以及金国通缉犯,这样的门面,招到的人还不就是和头领们差不多的货色。而且最为不利的是,万羽堂与玄影门同在平江,如果你是平江人,参加其中一个混饭吃,你会选哪家?
“堂主何不多设几个分堂?”李丹晨提议道。
“多设几个分堂?”
“对,”李丹晨点点头道,“我们与玄影门同在平江,招纳的堂众素质自然差一些。但如果分派几个头领去其他州府——江南一带没有几个门派,让分堂在不同地方同时经营、招兵买马,这似乎是更适合我们发展壮大的路线。”
“是么?”元敬阳很快就记起来当年打张十一的时候,原本身边只有十来个手下的高邦宏董国用二人带来了一帮退伍的厢军助阵,实在有些出乎他的意料。照这么看来,建立分堂确实挺有用的。元敬阳觉得有可行性,道:“那你再详细说说。”
几人进了议事堂,关好门逐一落座,李丹晨才摊开一卷地图开始细说。
得益于曾在隆兴城南社任要职的经历,她对建立分堂、统一管理等一套计划有着清晰的脉络。首先,扬州、楚州、泗州、建康、常州五地方皆无有名目的江湖门派。除扬州以外,泗州、楚州位于宋金边境,来往人员鱼龙混杂,最适宜设下分堂抢占先机,招贤纳士;建康府设立分堂,则需要打点好官府,在此处建立分堂成本自然要高些,然而一旦扎下根,有着府衙的照顾,实力自不必多说;至于常州,属于过渡地带,在这里设分堂的优先级较低,可以不考虑。
分析完地点,李丹晨又对万羽堂当前的主要头领才能做了一番分析。高邦宏董国用二人当过低级军官,当下统领着扬州分堂不用多说。其他人的话,史霁风身负弑师恶名,如今老老实实学做买卖就挺好。耶律宓、温迪罕扬古和伯颜妥木帖皆是异族,他们并不适合当分堂主,在总堂效力即为最佳。邢木瑶骆庭光二人更擅长在黑夜中出没,进行刺探与偷袭工作,并没有管理一帮人的才能。而秦锐和赵英琪曾在暴雪坊当过点检和分坊主——
秦锐连忙说道:“不不,我二人不能抛头露面的,两浙分坊那些刺配流放各处的点检职人还有很多,下落多不清楚,我们断然不可冒被认出的风险。”
“那照这样看来,最适合当第二个分堂主的人——”李丹晨顿了顿,看向元敬阳道:“就只有我了。”
元敬阳思来想去,觉得李丹晨有过在大社任职的经验,的确是担任分堂主的不二人选,于是他追问道:“那李娘子要带多少人、哪些人,在何地设立分堂?”
李丹晨一指地图上的城池标识道:“我一个人,在楚州。”未等其他人脸上惊讶的表情褪去,她又继续道:“楚州位于宋金边境,乃是运河进入宋境的第一个州府,西有洪泽湖、南临淮河、北靠废黄河,禁军、厢军、民兵共计二十万长年辖境内驻扎,可谓媲美襄阳的第一道防线重镇。楚州物华天宝人杰地灵,历代皆有能人出现。奴家愿请缨于此地建立分堂,招揽各界豪杰,壮大万羽堂势力。”
元敬阳被说得十分心动,道:“李娘子想法很好。只不过听你说的,那里也有不少未出世的好汉,就你一个人去建分堂能行吗?还是带些帮手吧。”
李丹晨连说不用,自己一人足矣。元敬阳放心不下,强烈要求她带上几个她觉着得力的人。李丹晨考虑再三,说道:“既然堂主放心不下,那我想请伯颜兄弟协助我,此外,再有二十名堂众负责分担事务,就应当万无一失了。”
元敬阳大喜过望,当即同意,并让李丹晨准备好之后,即刻出发。从此往后,分堂大头领称为堂主,元敬阳尊为总堂主,两地分堂平时自行发展,每旬通报十日下来的重要事宜,每季度及年关分堂各头领均要来到平江总堂集会,以保证总堂的控制力。
其实元敬阳不知道的是,李丹晨给他制定出来的这一套方案,会让万羽堂以超尘逐电的速度迅猛发展,因为李丹晨几年以来的心愿就是重新当上军社的头领。
安排好之后,元敬阳又得去库房密室习练疾光刀法。平重衡平时是他的下属,但每天的这个点就成了异常严格的师父,如果元敬阳想偷懒不去,他都会主动过来拿着木棍追打。按照平重衡的话来说,这是保命杀敌的绝技,岂能马虎对待。
疾光刀法的关键点就在于速度,而极快的速度是要有强大的爆发力作为支撑的,而长期作战的话,又需要有强劲的耐力。按平重衡所说,总堂主是他所见过的人里面基本功最为扎实的,其实元敬阳在二十岁以前从未练过武,但他打猎的十年中已经锻炼出了比寻常武夫更强悍的体魄。
一通令人感到眼花缭乱的木刀对练之后,二人停下来喘口气,顺便分析一下刚才对练中出现的精妙之处和破绽所在。
元敬阳将平重衡的指教牢牢记住,在脑中琢磨,钻研了一会儿,他随口问:“也不知疾光刀法和坠星剑法相比孰强孰弱?”
“什么剑法?”
“坠星剑法——请稍后,我去拿来。”元敬阳想到平重衡是短兵高手,坠星剑法的长处与短处说不定能看出来。于是他立刻出了库房赶奔正房,打算从寝室的衣柜底的箱子里把两本剑谱翻出来让平重衡瞧瞧。
去库房的路上,元敬阳又遇到了赵英琪。赵英琪看见他手上的书本封面,不免一惊,问:“这是《坠星剑法》?”
元敬阳玩笑道:“是啊,难道你没买过前七版?”万羽书局刚开办不久就因为外界压力关门大吉,也算小有遗憾。赵英琪却一点没有听玩笑的意思,疑问道:“坠星剑法剑谱乃是潇湘社沈社主家传之物,总堂主又是从何处得来的?”元敬阳道:“也是机缘巧合,几年前章公子委托我保护高神匠和房先生父女,岂料房先生的女儿,也就是史哥哥的夫人,是个记忆超凡的神人,她不知过去什么时候看过坠星剑法一遍,就将剑谱完整记住了。后来在她的帮助下,禹先生整理出了这部剑谱,也就是蓝封皮的抄本——至于这本绢面的嘛,更有意思,是几年前我去建康协助狄大哥攻打滨江派的时候,在一只机关木盒里发现的。据说这一本乃是一个姓李的老道弄到手的。”
赵英琪很感兴趣,问:“可否借我一阅?”
“你拿去看吧。”元敬阳将一本递过去,手里再打开一本,对照着说道:“两本都是坠星剑法,从目次到标题都是一致的,但奇怪的是里面部分内容有些许出入,我怀疑一本是真、一本是假。”
赵英琪乃是昔日暴雪坊第一剑客,剑法造诣很高,两本剑谱给她一个内行人一瞧,当即就分辨出了真假。
“这两本剑谱都是有真有假,总堂主所说的出入部分,有些在这一本上为真、另一本上则为假,有些反之。”
元敬阳不免叫惊:“嚯,还带这么玩的啊?”
赵英琪面色凝重道:“我感觉是有人故意改动,散布到江湖上的。这些故意改错的地方如果照着练,时日久了,非死即残。”
“这么严重?”元敬阳忽然想到了云剑门的那七个武痴。
赵英琪道:“总堂主不妨给我些时间,我把两本剑谱重新整理一下,去伪存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