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阳反倒怏怏不乐起来,原来他觉得潇湘社把禹边云当成一件废品一样随意丢弃,反倒把王佑经继续绑着,显然是根本没把自个儿的万羽堂组织放在眼里。他忍不住低声骂了句:“娘的,又是这种蔑视的态度,着实气人!”
反正人也找到了,确实安然无恙,只不过由于云剑门禁欲,伙食上差点,禹边云的脸瘦了一圈,不过这也算不上事,回去补补就行了。如今要做的,自然是兑现先前的承诺,把《坠星剑法》善本剑谱送给云剑门。
“多大点事,喏。”元敬阳掏出一本随身携带的剑谱复刻本,递给了蒋望舒。因为这本剑谱自己和自己的下属没少受罪,元敬阳是再不想拿这玩意当成生财的宝贝了,送人就送人吧,反正家里还有好些本呢。
蒋望舒简单翻阅了几下,喜道:“甚好、甚好。如此,等会我告知唐门主,为各位准备下晚饭,今天几位就先在此做客吧。”
窦思让笑着捋捋嘴角胡须道:“看来又可以吃他唐世才一顿了!”
窦思让看起来很是高兴。可元敬阳瞧着他心里却明白,说什么准备晚饭,让自己一行人在这里过夜,其实就是为了留住自己,有空详谈帮忙清剿水贼的事情。
一直等到开饭的时候,唐世才等人才停下练习,先擦干净剑器上好油,然后才换上干燥衣服坐下来用餐。唐世才等人见到元敬阳等人,如梦方醒一般,好似之前压根没注意到他们一样。
元敬阳同曾经的手下败将们同桌而坐,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一是因为这帮手下败将不但索要了剑谱,还要让自个儿出力解决水贼,二是这张桌子上的饭菜寡淡,除了一尾青鱼外就没有半点荤腥。元敬阳虽说当过二十年的穷人,但毕竟是猎户,天天拿肉当饭吃,伙食可比云剑门的好多了。
江州人深受白鹿洞书院的风气影响,丝毫不介意食淡衣粗、插烛板床,甚至这顿晚饭也是因为来了客人才特意准备的,平时他们都是只吃两顿的。
元敬阳一边剔着牙缝里的菜根,一边听着其他人谈话。听了一会儿大概明白了,这群在浔阳江附近出没的水贼行踪捉摸不定,而且的确能在夜间渗透进木墙环绕的唐家村,已经杀死了四五个村民了,还抢走了两个女人。一开始村民以为水贼是开船靠近,然后利用飞爪绳索翻进村落的,所以特地组建了巡防队在夜里两班倒护卫木墙;然而后来依然发生了水贼进村行盗的事情,着实让人感到离奇。
元敬阳分析一番,大胆猜测道:“那有没有可能其实水贼就是村里人作恶,假托是水贼呢?”
云剑门门主唐世才摇摇头:“不会的,因为江州不少村落近一段时日都发生过类似的事情,而且还有人在浔阳江上遭遇过打劫,必是真有水贼无疑了。”禹边云也应和道:“我在此月余,也曾目睹过贼人进村,不过他们行恶之后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煞是离奇。”
元敬阳道:“那如此说来,也没什么好办法,唯有从长计议了。”其余人闻言默默点头称是,却也无可奈何。
吃完了饭,唐世才叫仆人给客人们布置好了房间,安排好后便就寝了。到了夜里,元敬阳因为伙食太差,晚餐没吃饱,生生饿醒了,不但饿,还因为咸菜吃得口干舌燥,很想喝水。于是他摸下床,出了卧室掌根蜡烛四处找吃喝。可唐家实在是太勤俭了,厨房里除了碗碟便空空如也,甚至连口水都没有。
“这几家日子过得,明明那么有钱还如此节省,图个啥哟!”元敬阳忍不住埋怨几句。正巧几句话吵醒了值夜打盹的家仆,仆人告诉他要吃的真没有,只有靠打桶井水耐耐饥。不过桶也没有,除非出了宅子到村中心那口深井自己去打。
元敬阳又困又饿又渴,还得忍受着蚊虫叮咬,摸着夜路到村中心古井,浪费一膀子力气打水。“我这是哪辈子造的孽呀!”他骂了句,一怒就把木桶摔进了井里,过了一会儿,才听见“咚”的一声。
“完蛋,这么深,天知道我打到水之前会不会渴死在这井旁。”牢骚归牢骚,水还是要喝的。元敬阳用力转动绞盘,觉得不对劲——桶很轻,没接到水。兴许是手法不对吧,他打算把桶拉上来重新操作一遍,却猛然听见一声“哎哟”。
[*]李煜:浪淘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