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的判断还是正确的,沈玉璃等人的确很快就要离开扬州,单论这一点,他还算是个比较合格的军师。只是他这个军师,目前连潇湘社的录事都比不上。
车船重又启航,沈玉璃依旧一袭皂衣、褐色羽织,立在船头,任凭江上的水汽拍打在脸上,目光直贯云水之间。
一旁诸葛笑走来,道:“社主,此次前来扬州,不但没有探清事情真相,反倒折损了一名悉心培养的弟兄,着实可惜。”
沈玉璃叹了口气,道:“斯人已逝,就别再提了。”接着,他语调一转又道:“不过此行也不能说没有收获,我不但一睹昔日刺客炎星的佩剑,还得到了一枚筹码。”
诸葛笑猜测道:“您是说那个书生禹边云?”
沈玉璃不以为然地轻笑了一声,万羽堂的名单他已经拿到了,看过一遍后,心里的想法就是:这都是些什么人啊?有汉人、契丹人、越人、甚至还有金人,聚集了几大民族毒瘤的乌合之众,也敢就这么建起帮派来了。沈玉璃道:“区区书生我岂会在意?所谓万羽堂,不过是一群胆大妄为的鼠辈罢了。我所说的筹码,乃是现在正在底舱里捉老鼠的王富豪。”
诸葛笑恍然大悟:“有了王佑经,您便可以引出暗中作对的敌人,知晓他们的真实身份,从而谋划应对。”
沈玉璃目视江水,道:“我猜昨夜来的那些人不止一派。”
“是吗,社主为何这样想?”
沈玉璃道:“你想,绍兴侯赵彧和梁怀瑾都是算熟人。王佑经口中的主人——那个铁面男子,他和赵彧似乎不属一系,这至少就有两派了。而梁怀瑾受伤时招呼同伴,进来的却是此先从未听闻过的谢崇广,这究竟是为何?”
诸葛笑皱起眉头细细思量,揣测道:“难不成一共有三批人共同设局想要谋害社主?”
沈玉璃并未直接回答,而是继续循循道:“从江上遇见谢崇广时可以看出他水性不佳,此外他在船上的时候曾经问过有没有牛肉吃,因此我怀疑,他是北人。”[*]
“北人!”诸葛笑一惊,迟疑片刻,然后沉声问道:“难道此人的背后是潞王?”[**]
“也许是吧。”沈玉璃并未立下论断:“北境汉人,多充作包衣、阿里喜,与牲畜相差无几。为何谢崇广独受委任,只身赴宋行刺杀之举?而且他要刺杀的不是我,而是另一个我。”
诸葛笑又思忖道:“谢崇广的目标是倾奇公子,而不是潇湘社主。那或许他的背后就不是潞王,而是另有其人。”
“另有其人,那另一个人是谁呢?”
诸葛笑想不出,摇了摇头。
沈玉璃也不心急:“不知道也无所谓,反正迟早会知道的。”
[*]宋代严禁未经允许杀牛。
[**]潞王:完颜允德,金世宗完颜雍第八子,金显宗完颜允恭异母弟,母李元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