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慕灵,就等着她一冲上来,立刻放平竹枪,捅她二十个窟窿眼。
可姜慕灵并不打算立刻冲上去,她只是打马左右来回跑,一会儿疾行、一会儿小跑,就跟遛猴一样遛了这枪阵小半天。
人也是血肉之躯,扛着二十斤重的长枪做向左转、向右转运动,还得时刻保持精神紧张。时间一长,体力消耗加剧,这二十名枪手累得气喘吁吁,动作也逐渐走样了。
等得就是这一时刻。姜慕灵见枪手们疲惫,拉动辔头,绕到枪林背面,趁着枪手们还没来得及全部转向摆好阵势的时候,她猛地侧冲过去,倏忽之间,长槊插进最左侧一人的肋间。借着马力,姜慕灵一攥槊杆,“咯呸”一声拨开那人一排肋骨,一颗粉色的肉囊便耷拉在了腰际——是那人的胃。这人腔体破裂,痛到不敢发声,喉咙里轻轻咕哝着,徐徐坐在了地上,看到自己肠胃流出,竟吓晕了过去,刚晕过去又被剧痛生生唤醒,然后接着被吓晕,如此往复……这种伤势在那个年代基本是没救的。
姜慕灵知道自己这一击必能重伤一人,头也不回地驰离枪阵,闪开竹枪群的反击。
一直在观战的两名京口社豪强见此情形,隐隐觉得如此下去又要被这名骑手“单刷”,添油送菜可不是啥好战术,人多就要发挥出人多的优势来。于是豪强下令,祠堂中剩余的四十多人全数上去迎战。
几十个人平常看起来没什么大不了的,可几十个人都拿着家伙叫嚷着杀过来,心理脆弱的人就只会看到黑压压、不、红压压的一片(红巾裹袍)。
此时姜慕灵绕背又杀一人,但恰好位置处在枪阵与祠堂之间,那几十人瞬间冲上来,将她围在了中间。
不出意外的,竹枪终于刺进了姜慕灵的坐骑体内,马匹哀鸣一声,颓然侧倒。死马任凭你怎么抽打也是不可能起来的。姜慕灵到底才十九岁,见周身突然显出如此多的兵刃,顿时惊到肝胆俱裂。脑袋挂在腰上的活计就是这样,说不准刚才还意气风发,一转眼就要惨死乡间。
正在间不容发之时,不知哪里传来一阵破空的闷响,一件轮转飞来的东西砸中最靠近姜慕灵的社众脑门,“啪”一下灰白色的脑浆溅出,那社众扑地不起,手脚还在有节奏地颤抖。
众人登时被吓得愣住,姜慕灵趁此机会,侥幸逃脱。
又有人来了!社众朝别处看去,却见得前方又出现一名骑手。只见这骑手跨黄色骏马,披头散发,戴狰狞面具,宛若疯神;而疯神一手还拿着一根竹节状的钢鞭,令人胆寒。
“门主!多谢门主相救。”姜慕灵单膝跪地,问候道。
“谁让你擅自行动的?”
姜慕灵怯声道:“属下见不得门主家祠堂被毁,心中愤恨,故而擅作主张。”
“日后不得再如此行事!”狄万英看见了不远处的那匹死掉的良马,那年头,好马如同今日的好车,一辆保时捷就这么完了,换谁不生气?
“属下明白。”
狄万英只“嗯”了一声,威严尽露。
“门主最好还是速速回城,他们人多势众,若一拥而上,怕是不妙。”
“你先回去吧,”狄万英道,“我还得把我的鞭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