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焱笑着开口道:“张副社何必与后生置气,来来,继续喝酒。”
张天锋摆出一脸倦怠,卸下太刀百胴斩正宗,斜靠着茶几,懒洋洋地坐在了右手第一位,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老夫自弱冠之年与凌升结拜,尔来已有三十二载。其间斗过皇城司、战过烈风令、败过女真军,也曾荡平玉琴庄、留名采石矶。如今义弟早成黄土,而我这义子继承衣钵,建起潇湘社。可总会有人觉得他资历尚浅,并不服气。今天老夫就想替玉璃说句话,他这些年不容易,周旋于官府、土豪,如今好不容易把诸位请来会盟,就是为了众好汉能够一心,为保大宋共同出力啊。”
张天锋的意思是,他二十岁和沈天扬(字凌升,古人非直系长辈直呼名字等于骂人)结拜为义兄弟,到现在三十二年,干过很多了不起的事,戗过特务、打过禁军,甚至采石之役也有份(这条肯定是吹的),大家都得服我,不服不行。现在我替干儿子说句话,大家都要听他的,不然就是不给我这个前辈面子。
张天锋这番话说完,一众军社首领们面面相觑,静默许久。而主座上的刘焱低眉不语,露出略显无奈的笑意。
蓦地,左手第二排有一名高个少年站起,张天锋发问:“这阵子晚辈一直听到关于潇湘社的流言,今日张前辈在场,晚辈想核实一下。”
“喔?”张天锋伸手示意:“尽管问,无妨。”
那少年微微冷笑,继而娓娓说道:“晚辈听说,潇湘社自立社以来近七载,好兼并,多威逼利诱,拉拢别社,恐怕——”
“闭嘴,黄口小儿!”张天锋又是一声暴喝,把这只出头鸟给吓得止住了。那少年“恐怕”二字之后要说的是什么,他自然一肚子明白。
“你叫什么,出自哪里?”刚雷霆愤怒的张天锋忽然又态度极为温和,问少年。
少年捋顺了打战的舌头,颤颤道:“晚辈孟宗政,字德夫,属随州枣阳乡社。”
张天锋不耐烦地点点头,道:“坐下吧。”
孟宗政带着愕然的神情缓缓坐下,准备了一肚子的话刚倒出没几句就被塞住堵了回去,着实郁闷。
张天锋环顾一圈,问:“还有谁有要讲的,但说无妨。”他并不知道,自己吼过的两个少年日后会成为什么样的人物
他都吼了两嗓子了,还有谁敢多嘴啊。不过,依然有人站了出来。
“老夫有话说。”站起来的是一位长着络腮胡子的老者。
“原来是昔日天下第二社买马社的社主庞知远啊,有什么要说的吗?”张天锋的语调饱含深意,与老者互相凝视。
庞知远嘴角微微一扬,轻轻冷笑一声,问道:“按照大宋统管军社的法度,社众若有作奸犯科者,该如何处置?”
张天锋摸着胡子,装作思考样,然后回答道:“这个嘛,多有更改,不过大体上是军社事务期间同军法,假日同民法。”
庞知远道:“那好。你潇湘社此前派出的多名特使在各路均有不法行径,甚至成都府路特使方贺居然抢劫官银受到通缉。张副社,你说说该如何处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