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长时间,楚平已经带着梁玄来到了洗剑园。梁玄拿过解药一看,立刻认出解药其实就是雪蚨磨成的粉末,正是蜇丝刺的对症药物,立刻给白俊和夏琴施救。很快,白俊便脱离了危险,只是夏琴还要观察一段时间。众人退出病房,让白俊和夏琴休息。
这时楚平才注意到所有的雷神人都在,连骋翁天赐也从同心苑过来了,却独独不见银星熠,悄声问彩衣道:“星熠呢?昨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彩衣神色黯然稻息一声道:“星熠去成都了。我们回房去谈。”
楚平愕然道:“你不觉得星熠很不正常么?怎么能放心他一个人去成都呢?”
彩衣苦笑道:“星熠本来昨天就要回成都的,我就是不放心,才拉着他回来的。要是没有鲛人的事情还好一些。星熠刚刚直接对我说他要回成都去静静心,难道我不让他回去么?星熠表面上看来刚强,其实内心很软弱,他是太伤心了,想逃避一下。说实话,现在连我都想逃避逃避呢,何况是当事人的银星熠。”
楚平疑惑地道:“你们又遇见和云姑娘有关的事情了?去了成都就可以躲得开么?”
两人这时已经来到房门口,彩衣推开房门叹息道:“怎么说好呢?那是一种很微妙的心里,因为云姑娘在仙界,星熠不想知道和她有关的事情,所以要逃到尘世去。上次星熠和我在五彩城遇见云姑娘,不也曾经去成都住了几天么?”
楚平听得越发迷惑,愕然道:“星熠竟会不想知道云姑娘的事情!我没有听错吧?”
彩衣忍不住又叹了一声,才把白水湖边的事情从头讲给楚平听。
楚平听到巫玑提出的那一串问题时,苦笑道:“我现在才知道自己原来是那么好骗的。”
彩衣安慰他道:“这也怨不得你,谁知道有这么一个阴险的鲛人一直在我们身边窥视呢?兰典很早就在算计我们了,肯定和坤孚派的掌门赵瑞升很熟悉,以至于赵瑞升很听他的话,那天白大哥带着雷大哥和星熠找上坤浮山的时候,赵瑞升在天心亭等的人一定是兰典。说不定赵瑞升不肯直接让人带着乾坤环去和天山派的人汇合,也是兰典在捣鬼。”
楚平点头道:“肯定是他在捣鬼。易水寒破坏寒晶室也是他弄出来的。他知道我和坤孚派的关系,料定我会去调查,从而让我看见密室中的雕塑。我就是看了雕塑后,心中先就对他有了一个好印象,后来见他情况凄凉,才什么都对他说了。不过他就是知道了那些陈年旧事也无所谓。”
彩衣摇头道:“依我看,兰典接近你的主要目的不是为了知道那些陈年旧事,而是想借助我们去对付五彩城中的同胞,他对你用的是以退为进的策略。他和巫玑并不和谐,巫玑也不会真心帮他的。”彩衣的话不错,兰典最开始的确是计划让楚平去南海的,后来看楚平比他预料的还要精明,才打消了这个念头,一味地在楚平面前装好人。
楚平想了想,点头道:“有道理,当时要不是你恰好从五彩城回来了,我一定会和雷大哥他们一起杀上五彩城的。可是冤有头,债有主,星熠因此就那样去对待早上那几个鲛人还是嫌过分了一些。不过给星熠这么一闹,覃华新大约也不敢再随便派人来了,洗剑园暂时可能会安全一些。后来呢?兰典又怎么说?”
彩衣幽幽地道:“星熠不是为这个才那样对付鲛人的,他是心中太气了,无名火找不着地方发,算那几个鲛人倒霉,做了星熠的出气筒。不过星熠也不全是为了出气,他也是为洗剑园的以后打算。你没去过五彩城不知道,鲛人的武风极盛,人人悍勇,我们不狠一点也不行。要洗剑园以后安静一些,就必须要显示力量给覃华新看看,才能杀一儆百。唉!我真不明白,云姑娘当初为什么不自己毁灭那个基地,以至于让我们发现那里。”
楚平苦笑道:“这恐怕和我有点关系。实际上当星熠告诉我,我当初在大宁河底消灭的黑烟是云姑娘的时候,我就有些疑惑。那时的黑烟非常暗淡,十分的虚弱,比我们在生花峰看见云姑娘时好不了多少。按道理说,以云姑娘的身手,又在有心算无心的情况下,把星熠弄进仙界并不困难,不应该有此消耗。而且我去大宁河的时候,星熠都已经复原了,她没道理还没有复原,如果是有巫玑和兰典在一旁弄鬼就可以解释了。云姑娘一定是被他们联手伤了,又担心星熠在仙界的情况,才冒险靠吸食精气想迅速回气,却被我无意中伤上加伤,当时肯定是无力来销毁基地了。此后她的伤势多半一直没有完全复原,事情又一件接着一件的发生了,她也不会想到那地方会被你们发现,就一直没有去处理。”
彩衣想想也觉得楚平的话有理道:“我上次就察觉了,她自我疗伤本事实在很弱。其实易水寒也是,不然不会一直受鲛人的制约。唉!他们原来的能力肯定比你我都强,可在这边的能力就不可能强了。”接着把后面的事情接着告诉楚平。
楚平听完后倒抽一口凉气,跳起来把彩衣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一边,确定彩衣没有受到伤害后,道:“彩衣,你不要吓我,好好的活人怎么可能变成脓水呢?”
彩衣叹道:“怎么不可能?只怕脓水还是好的呢!后来我在山头消灭那个黑球的时候,周围的很多小虫子都变成了灰烟,像云姑娘和易水寒的原形那样。”
楚平又追问详情,听完后看着彩衣喃喃道:“所以云姑娘说她自己是烟,原来是这样的烟!她是被空间分解成了最原始的微粒!难怪她始终不肯接受星熠,原来她真的什么也不是!星熠今后要怎么办?”
彩衣苦笑道:“这也是我想问你的问题。你想过没有,即便是有通道,云姑娘也不可能回去了,因她的变化太大了,已经有了这边的血肉了,可她也无法接受星熠,除非她不为星熠打算。”
楚平想了想,换了他不甘心地道:“可是你别忘了云姑娘已经和我们很接近了。”
彩衣叹道:“再接近也不还是有很大的不同,星熠又的确是像云姑娘说的那样不能忍受缺憾的人,他和云姑娘怎么可能在一起?”
楚平无语。
彩衣把银星熠临走时给她的两个赢鱼内丹放在桌子上,道:“这是星熠为昱暄和夏琴拿回来的赢鱼内丹。唉!昱暄非常羡慕星熠有这么一个为他打算的红颜知己,可这样的红颜知己有还不如没有呢!楚平,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做?要不要找到云姑娘和易水寒,阻止他们打开两边的结界。”
楚平想了半天之后,苦笑道:“按道理说,易水寒想回家真是一点也没有错,可他的行动带来的危险也太大了。彩衣,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该把他们找出来,即使是不阻止易水寒回家,自少也要让事态在我们的控制之下。”
彩衣点头道:“这恐怕是唯一正确的选择,也是星熠不愿意面对的选择,所以他要逃到成都去。”
楚平长叹道:“逃就能逃得开么?星熠早决定了不管此事,可此事还是找到我们头上来,我看他即使是去了成都,也没有用的,他能逃开自己的心么?彩衣,你看我们要去什么地方找云姑娘和易水寒?”
彩衣头疼地道:“说实话,我没有力气去想这个问题。云淡烟和易水寒都是善于隐藏踪迹的人,想找他们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何况他们还要提防鲛人和巫玑、兰典找到他们。仙界这么大,他们随便找一个地方躲起来,就要找死我们。”
楚平也捧着头道:“他们要堤防的不仅仅是鲛人和巫玑,可能还有我们。其实他们已经在我们的世界中生活了那么长的时间,还要回去干什么?”
彩衣黯然道:“关于这一点,这我倒是能知道一些。在白水湖的时候,我虽然立刻就被星熠给抢救过来了,但到此刻还能记得我的感受,那是一种空虚,没边没沿的空虚,身体再不存在,被还原成基本的粒子。唉!我怎么说你也不会明白,除非你也体会过了。何况他们在这里还经历了那么的折磨和坎坷呢?若是我,我也要回去。”
楚平一想起来还觉得后怕,用力把彩衣搂进怀里,颤声道:“别说了,彩衣。”
第二天,白俊几乎完全恢复了,但夏琴的情况却不是很好,依然处于昏迷之中。楚平和彩衣开始忙着寻找云淡烟和易水寒。由于他们高超的隐身术,洗剑园中只有楚平、彩衣和银星熠有能力找着他们。银星熠去了尘世,其实他就是没走,楚平和彩衣也不愿意让他做此事,所以只有亲自出马了。
楚平和彩衣离开洗剑园的时候,银星熠正坐在房间里的写字台前,眼睛盯着乔娜留下的珠玉词,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不过这并无多大的关系,实际上,书中的每一首词,每一个字,银星熠无不烂熟于心。
彩衣虽然一个字有没提过,他还是想得到彩衣在见了那种可怕的景象后,一定会全力去寻找云淡烟和易水寒的,那么他应该很快又可以看见云淡烟了,可是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去面对她,所以他又做了逃兵,逃到一个不可能遇见云淡烟的地方,逃到一个远离楚平和彩衣的地方,一个远离矛盾的地方。
和彩衣在一起的时候,他尽力不去想今后该怎么办,可在他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在他面对整整一书橱乔娜藏书的时候,他不得不想。他今后该怎么办呢?帮助云淡烟回去么?即便是不计由此带来的后果,恐怕对云淡烟也非好结局;再和云淡烟在一起么?他恐怕自己忘不掉白水湖底的可怕景象;不闻不问么?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
终于知道一直伴随着乔娜和云淡烟的无奈是什么了!终于知道她不得不一次又一次远离的原因了!可是他能做她的期望么?“酒宴歌席莫辞频。不如怜取眼前人。”然而这真的是她的希望么?“别为将来不牵情,万转千回思想过。”她是下了多少次的决心,怀着怎样的心痛才一次又一次地离开?银星熠的心又一次被撕裂开来。
客厅中忽然传来一阵电话铃声,银星熠极是心烦,颇为后悔昨天一到成都就通知了温彦芹,以至于大清早他的电话就跟踪过来了。放下手中正看着的珠玉词,叹了一口气,来到客厅拿起电话,没好气地说:“喂!大哥吗?你知道现在几点,这么早就打电话过来,有什么事情?”
温彦芹笑呵呵的声音从电话中传过来:“老大,你不是说你成了神仙,不用睡觉了么?再说现在都快八点过了,已经不早了,你以为是几点?”
银星熠看看墙上的石英钟,可不,已经快八点半了,原来他已经捧着乔娜留下的珠玉词发了一夜的呆,忍不住不耐烦地说:“你不说是什么事情,我挂电话了!”
温彦芹依然笑呵呵地说:“老大,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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