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淡烟道:“那是他们鲛人内部的问题,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他们都不要对方还活在这个世上,不过各有顾忌,现在双方谁也奈何不了谁。”
彩衣诧异地道:“可我听楚平说,兰典独自隐居,处事低调,言语间对鲛人颇为维护,似乎并不打算寻仇。”
提到其他事情,云淡烟重现昔日风采,柳眉倒竖,冷哼道:“他现在正处于下风,不低调早没命了。他就是长就了一副和善的面貌,具有极大的迷惑性。听水寒说,此人最工心计,善于辞令,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当初水寒就在他手底下栽了不少的跟头。水寒在五彩城生活多年,对他的评价是不会错的。”
彩衣心忖云淡烟几乎等于是在明说楚平上当了,但她和楚平一样,不认为被兰典知道一些陈年旧事有什么大不了的,失笑道:“那在水寒兄的眼中,鲛人中有谁是可以真正做朋友的。”
云淡烟倒是没有多想,立刻道:“水寒最好的鲛人朋友是兰涛。兰涛面貌虽然长得凶恶,但心地却不坏,就是对覃华新太忠心了。”
彩衣笑道:“那以后倒要和兰涛交个朋友,水寒兄推荐的一定不错。”
云淡烟忽然反应过来,道:“哦!我把话题带远了,我们不要再提兰典和兰涛了。既然夫人知道水寒和覃华新的关系,我就不多说了。简单的讲,水寒和覃华新一直在互相提防,所以覃华新在水寒身上加了一些气机做为限制,到现在还在制约水寒,只要水寒一有异动,就会重新被覃华新制服,甚至是丢掉性命。水寒一直知道自己的处境,在有了一些相对自由以后,第一件事情就是瞒着覃华新,在黑钰和幻灵上面做了手脚,保证是覃华新无法破解的。现在夫人明白了么?”
彩衣微笑道:“可能是我太笨了,还是不太明白。天下的高人有很多,就算是覃华新破解不了,多一个人能破解水寒兄的手法也不出奇啊。”
云淡烟解释道:“夫人一定知道我本来是没有一定形状的,所以可以随心所欲的变成任何样子出现在你们的面前。黑钰、幻灵和我与水寒差不多,我们用点力量,也可以任意改变它们的形状,不过却只有我们有这个能力。我们一直被你们压制得很惨,一丁点也不想引人注目,再掀波澜,所以水寒早将黑钰和幻灵变成普通珊瑚礁的外形了。那种东西在那一带的海域比比皆是,要不是特别留意,根本看不出异样来。因此,那天我听星熠说已经把夜光琥珀和乾坤环送给鲛人了,而黑钰和幻灵又它们是放大了的样子,就一心认定是水寒弄的,以为那是他在做准备工作了,就要动手了。我虽然奇怪水寒怎么不等我一起做,但还是没有深思,加上当时还有一点着急,怕它们激发后给两边的世界都带来祸端,才抢先下手去毁灭它们的。”
彩衣有些明白了,沉吟道:“姑娘的意思是除了你和水寒兄以及我们和覃华新这一群人之外,另外还有人也在注意此事,而且他能运用夜光琥珀和乾坤环的力量。”
云淡烟心情沉重地点头道:“就是这个意思。不过他能用的不是夜光琥珀和乾坤环的力量,而是黑钰和幻灵的力量。它们之间是有很大的区别的。我早就想到了这一点,所以虽然猜到黑衣和幻灵的变异与夫人无关,还是听了水寒的建议来打扰夫人。我也是最近才清楚的知道,假如真的弄出一条贯穿两边世界的通道来,不管是对我们还是对你们而言,都是一场无法避免的浩劫,还很可能引起连锁反应,引发一场我们都不愿意看见的变异。我们两边的区别实在是太大了。”
彩衣对通道和变异都不太在意,只是蹙眉道:“可是姑娘已经毁灭了黑钰和幻灵,难道还能出现这样一条通道么?假如没有这两件东西作怪,空间不是都有自我关闭的能力么?你们当初来的通道不是就自动关闭了,没有形成一个通道么?夜光琥珀和乾坤环与黑钰和幻灵又有什么区别?”
楚平和银星熠很快就来到隐藏在仙女崖中的小山谷,在一丛丛盛开的仙客来中间,依然一身火红僧衣的菩提树精早就等在外面了。还没等楚平和银星熠落地,就哈哈大笑道:“佳客远来,蓬荜生辉。今天没有那个讨厌鬼在旁边,我们可以好好叙叙了。来来来,一起去寒舍喝茶。”转身领头朝那两间草房走去。他的样子和言辞都比那天正经多了,但依然不像一个出家人。
楚平跟在他的身边,微笑抱拳道:“上次得前辈大力帮忙,楚平早该来拜谢前辈了,奈何俗务缠身,今日才得空闲。我带了朋友银星熠一起来,前辈不见怪吧?”
菩提树回头认真看一眼跟在他们身后银星熠,摇头嚷道:“什么见怪?我老人家想见的就是他。你们虽然让我多等了几天,但见小兄弟现在精气内敛,比上次来的时候可高明多了,我老人家还是很高兴。看来这一段时间他并没有闲着,正好可以用来办事了,实在是太好了。”
他说着兴奋起来,刚才一本正经样子又没了,挥舞着双手大笑道:“老子鳖在这里这么多年,终于还是让老子等着了。楚公子,我上次帮了一个忙,我的事情你可不能不管。”他对银星熠竟然十分客气,连带着对楚平也客气了很多。
楚平心下奇怪,笑道:“前辈是要星熠帮忙,和我说可没用,前辈要问星熠才可以。”
菩提树指着楚平道:“你真是滑头,推得干干净净的,别以为我不怎么出去就不知道你们的关系,银星熠难道会不听你的?”回头又看看银星熠,笑道“我有说错么?小兄弟。”
银星熠对着陌生人还是不习惯多言,笑笑答:“我当然会听师傅的。”菩提树得意了,看着楚平道:“如何?”
楚平莞尔道:“你是英明神武的菩提树,当然什么都知道,可是我就没那么能干了,连你老人家的名字也不知道呢。”
菩提树大笑摇头道:“什么英明神武的菩提树!我老人家和菩提树一点关系也没有,是正儿八经的纯粹人类,比你老婆还要纯粹。我叫江泽滔。可能就是爹娘的名字给取坏了,实在太多水了,一直都受人欺负,快把我给淹死了,到现在还翻不了身,只有躲进这深山老林中来。”
说话的时间,江泽滔已经领着楚平和银星熠来到大石旁边的茅草屋前,带着他们进了房间。房间的陈设很简单,最显眼的是屋子的后墙处有一个佛龛,佛龛前一个香案,里面点着三炷清香,冒着袅袅的烟气。不过这里还是不像一个佛堂,因为其他的摆设和一般普通人家厅堂的没什么区别,不外是一些太师椅和协泽滔自己在主位上坐下,又招呼两人坐在对面的客位上。一个标致的小丫头端来三个紫砂茶杯,没放茶叶,却放了一些在茶杯中,蓄上开水,递给三人一人一杯后,又退了下去。
江泽滔端着茶杯道:“你们不要小瞧了这些。它们可是我老人家的珍藏,是用外面那棵菩提树的精心炒制的,喝了可以宁神静气,尤其可以抑制火暴的脾气,很有好处的。不是朋友来了,我还舍不得拿出来呢。”
楚平忙端来喝了一大口,虽然并不觉得味道好,还是知情识趣的大大恭维了江泽滔一番,听得他心花怒放。银星熠却只是出于礼貌,浅浅地抿了一口就放下了杯子。
又说了几句闲话,银星熠一直都没有插言,楚平见江泽滔一直要说要星熠帮忙,却一直闲扯,也不提要帮什么忙,便道:“江前辈究竟想让星熠做什么,可以告诉我们了吧?”
江泽滔看着一直都很沉默的银星熠道:“小伙子一直不说话,是不是不愿意帮我这个老头子?”
银星熠笑笑答:“晚辈总要知道是什么事情才能回答前辈。”
一直挂在江泽滔脸上的笑容没有了,他有些生气地道:“上次楚公子来拿菩提子,我老人家不是什么也没问就给你了么?你们答应帮忙,我才告诉你们是什么事情。”
楚平心中更是奇怪,他上次来的时候就觉得江泽滔是认识易水寒的,这时便隐约猜到江泽滔要银星熠做的事情和易水寒有关系,笑道:“那是因为前辈知道我要菩提子的目的。”
江泽滔一时语塞,旋即强词夺理地道:“那也不是你告诉我的,是我老人家自己猜出来的。现在我也没必要先告诉你们,猜不出来是你们自己的事情。你们只说是帮不帮忙就可以了。”
楚平瞥见银星熠不能察觉地皱了皱眉,知道他有点不耐烦了,笑道:“这件事情很难猜么?我要猜着了,江前辈可不要抵赖,还要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告诉我们,但帮不帮忙却要看星熠自己的意思。”
江泽滔立刻就跳了起来,站在椅子上怒道:“你吊件太苛刻了!你们知道了就一定要帮忙。”
楚平现在几乎肯定事情和易水寒有关系,再笑道:“我吊件怎么苛刻了?前辈什么线索都没有给我,假如我还能猜着,前辈给一点彩头也是应该的。”
江泽滔一想也对,什么线索也没有,楚平根本不可能猜中的,跳下椅子,重新坐好,道:“你要是猜不中的话,就一定要帮忙!”
一直没有说话的银星熠忽然道:“师傅,不要强人所难,别猜了。只要江前辈的事情和鲛人、易水寒、云淡烟没有关系,晚辈愿意供驱策。”
江泽滔呆瞪着银星熠,好半天才掉头指着楚平怪叫道:“楚公子,你实在太不够朋友了,这么说就是不想帮我了?我可是才帮了你一个大忙啊。”
楚平笑,站起来对星熠道:“星熠,我们走吧,江前辈生气了。”
银星熠刚刚起立,江泽滔忽然嚎啕大哭,涕泪滂沱,拍着桌子道:“你们欺负我!我还一直把你们当朋友!可怜我一个老头子,孤苦伶仃的没人可怜了,只能一辈子都藏在这深山老林中了,连一个朋友也没有啊!”楚平和银星熠都是一愣,虽然明明知道江泽滔一多半是在演戏,楚平心中依然不忍,银星熠却加快了脚步。楚平略微犹豫,还是跟着银星熠也离开了茅草房。
江泽滔的声音从屋子里继续传出来,叫得撕心裂肺地:“你们真是铁石心肠啊!老吾老以及人之老,你们就没有父母长辈么?你们就忍心看着他们永远受人欺负么?”
楚平大是不忍,没有给母亲送终始终都是他心中的憾事,不由慢了下来;银星熠也想起了墓园中的蹒跚身影,不觉也慢了下来。
江泽滔的哭声停止了,叫声却不停的传出来:“我和云淡烟、易水寒没仇,只是鲛人欺负了我,你们真的不帮忙?”
银星熠终于停了下来,看着楚平苦笑道:“师傅,我看我还是回去听听江前辈说什么再决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