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疏心里很乱。
她不知白沐之为何要走,也不知他去往哪里。她心里有些恼,为什么他来时不经自己许可,走的时候也没句交代;她心里有些气,既然终归要走,不若当时别来;她心里有些怨,既然可以陪伴自己两月余,为何连一日也不愿多留?
罢了,罢了。走便走了,想他作甚?明日就进山去,捉只比他可爱的狐狸来养。桃疏一边赌气,一边悉悉索索地起身梳洗。
坐在梳妆台前,桃疏静静地看着铜镜里的少女。乌发垂,眉轻蹙,妙目盈水,鼻尖微红,怎么看都是一副委屈的模样。
白沐之进门看到的便是这样的场景,一个杏衣少女坐于镜前,不语不动。发也不梳,衣也不换。
“桃儿。”
谁,谁在叫?桃疏寻着声音看去,那人逆光而立,玉簪墨发,衣袂飘转,说不尽的风流。金乌高照,耀他一人之姿;红尘暗涌,托他一人出世。
是他,他回来了!眼眶里的泪珠儿终是掉落下来。
白沐之愣住了,怎么一会儿的功夫,竟惹得这丫头独自垂泪。疾走几步,来到桃疏跟前:“怎么了?谁欺负你了,怎么这副委屈模样?”桃疏觉着有些难为情,原来是自己多想了,便摇了摇头。
其实,桃疏自己也不知道为何哭了。看他没有离去,又好端端地站在自己面前了,自己心中当是高兴才对,何以流下眼泪?可是,自己就是哭了,难不成这就是喜极而泣?
桃疏抽抽鼻子,小声道:“我以为你不辞而别了?”白沐之恍然大悟,好笑道:“看来桃儿是舍不得我了?”闻言桃疏的声音更小了:“你白白在我这里住了两月余,自是不能就这样走了。”
白沐之捏了捏桃疏的脸:“哦?桃儿当如何?”
自己当如何?桃疏十分疑惑,难道自己不愿他走,真的是因为他白吃白住两月,却没向自己道谢吗?桃疏烦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瓜,闷闷道:“你给我说声谢谢便罢了。”
白沐之盯着桃疏,语气里有丝淡淡的不快:“哦,原来只是想让我给你道句谢谢吗?既如此,沐之谢谢桃疏姑娘的大恩大德。沐之伤势渐好,是时候告辞了。”
桃疏愣了,他道谢了,也向自己辞行了,可是这真的是自己的初衷吗?自己为何仍是不想他离开?怎么办,就这样让他离开吗
正胡思乱想间,白沐之已经转身离去。桃疏一抬头,屋里哪还有白沐之的身影。急慌忙跑出屋子,小院里也是一片空荡。他真的走了,那只白吃白住的狐狸真的走了。自己为什么会这样难过,胸口闷闷的,隐隐作痛。可是,除了无助地流泪,桃疏发现自己竟什么也不会。
“你呀你呀,是不是水做的?怎么眼泪如此之多?”白沐之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被她的泪水浸痛了,立马显出身形,伸出手爱怜地为桃疏拭去泪水。
桃疏迷茫地看着白沐之:“你,你不是走了吗?”白沐之将她揽在怀里,仿佛轻叹了一声:“舍不得。”
桃疏不知道白沐之为什么抱住自己,但她知道自己绝对不会去抱一个讨厌的人,难道他是欢喜自己的?如果他真的欢喜自己,那自己就也欢喜他罢。反正不讨厌就是欢喜了,这是桃疏心里对“欢喜”下的定义。
“桃儿?”
“嗯?”
“可不可以先松开?”
“为什么?”
“因为我们抱了好久了。”
“可是我不想分开。我没有爹爹,没有娘亲,没有人这样抱过我。”
……
白沐之有些好笑,这丫头是把自己当做爹爹,还是当做娘亲了。罢了,都随她,谁让自己心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