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月街分支府邸的苏柔慧娘子,右下第二位着藕荷色杏花对襟裙的是咸康街分支府邸的苏然娘子。正巧了,柔慧娘子要比七少爷大一岁,然娘子比七少爷小一岁。”
其间也有差别,这差别还不小,只是没有明说,省月街的苏柔慧是四叔叔的女儿,不过是庶出女儿,年纪是要比苏然虚长几岁。在地位上,可是要比苏然差了一大截。这些东西再过段时间,主宅的人便会知晓得一清二楚了,不然又怎么会,轮得着咸康街的苏然占据了苏氏世家女子进宫的名额呢?
“喔,原来是柔慧娘子和然妹妹啊。合着我的年龄都要夹在中间儿了。”嘟囔着嘴,展出几分女儿家撒娇的情态,但瞧着他口中吐出的称谓便晓得了,认几个妹妹还好说,要他这样纨绔浪荡子弟称别人分支府邸的女子一声姐姐,还真是件困难的事儿。
苏老夫人插了一句打趣道:“你个泼皮小心肝儿,也不知道介绍介绍自己,只顾着问别人了。”
“好好好,祖母教训的是。”他偏首回去调笑一句,又道:“在下是苏氏一族族长的侄子,在主宅中少一辈的男子间排行第七,人称苏七,比起名字我倒是更喜欢排行,所以啊,千万别唤我真名,也别问我。我可是会不高兴的。”
苏柔慧与苏然二人都淡淡的勾勒了唇畔弧度,起身颔首又落座,算是见过礼了。
而苏宓安的唇边挂着一丝调侃,娇娇坏笑:“苏娆,你的名字,哪儿不好啦?这不是很好吗,娇媚柔娆,别人求还求不来这么好的名字呢。柔慧娘子,你说是不是?”
苏柔慧的脸上显得尴尬,毕竟初入府邸也不了解二人的情况。点头说好,得罪了苏七也不是,摇头得罪苏宓安也不是,怯怯地滞了一会儿,竟然无从下口。其实苏然心里清楚,这个老夫人的嫡孙子和二伯伯的庶出三女苏宓安的关系倒是不错的,自小一块儿打闹惯了,平日里耍几句凭嘴也是常有的事,他俩闹起来也只知道是三天内能和好的小冤家,在场的除了苏柔慧不知道情况,其他的人还真没把这个放心上。
“苏、宓、安!”苏七真的动了怒似的,从鼻息里冒着粗气,铿锵地从牙缝里哼出三个字,道:“你就知道拿我说事儿!”
“那有如何?只要老夫人舍不得怪罪我,我可是很乐意在新进府的娘子、少爷面前,多提提你。”苏宓安冲着他抛了娇媚的一笑,似乎吃定了苏七一般。
谈及高坐之人,苏老夫人一抬眼,只把眼风扫过一众孙辈子女的面孔,静静的啜饮一口茶水,沉默着摇了摇头,眸间透出的神采分明愉快得很。
苏七即刻横了她一眼:“不过方才你有一句话说错了的,你方才说我见着你跟见着陌生娘子似的,生疏。那我便要捍卫一下自个儿了,我对陌生的娘子都要比和你说话热情,一回生两回熟嘛。”苏七的额头上分明刻着几个大字——我不待见你,还是专门对着苏宓安的几个字儿。
苏老夫人的整个大堂似乎也成了这姐弟二人的主场,有意无意的将苏然和苏柔慧遗忘了,抛在身后。这会子提到了,众人方才醒过神来,觑一眼两人神色,未有不妥之处。
苏七道:“咱们主府里的人啊,除了宓姐儿,都是好相处的。”
“别听他乱嚼舌根子。忘了说了,我是族长的三女儿苏宓安,也是苏七的三姐姐。”她是族长庶出的三女儿,此刻对着两人介绍,对着苏七,把三姐姐三个字咬的很重,却没人敢跳出来添一个“庶”字。她苏宓安在阖府上下的地位,分明是可堪嫡女的。
苏然在心里笑开了,心里那根紧紧绷着的弦也渐渐松开了,毕竟,可供硝烟弥漫的战场还没有被清理出来。她纤长温润的手指触在凉丝丝的黄花梨木扶手上,剔透葱指若无其事的一下一下敲击着扶手,展出灿烂的笑,缤纷的溢出秀靥。
苏然的思绪若一朵棉絮经风儿一吹,漫天飞际。这么多年过去了,苏宓安的性子还是这样不安定,可刚可柔,时而清冷似一株高岭之花,时而欢脱豪气能添一缕巾帼风姿,熟悉的人,这一世,可还会如前世一般敌对着?若没有了苏宓安,她进宫的前段日子本该更顺利些的,而苏宓安的优秀与实力独占鳌头,险些抢了入宫的资格。若不是输在皇室限制庶出女儿入宫,苏然也没这可能进宫收获一段象征着“萧氏”虚伪的友情,更不可能白白承受三四年帝王的恩宠雨露,还有于之擦肩而过的皇后之位。
“咦,一个时辰前,在后庭花园里,然妹妹与我有一面之缘过的。可不是宓安眼拙了,倒是现在才认出来。”苏宓安的唇畔含着浅笑,也不知几分真假,然而这话苏然不太相信,苏宓安虽为庶出女,可这样一个身负才女之名的人,靠着超出画师的绝妙画工取胜于人前,背后下令那么多的苦功夫,而画师在记忆会少记一段要紧时候的细节?如今才分辨出来、景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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