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屁孩,这么小就想媳妇儿。”洛离捏捏一个小孩子的脸蛋,放下碗,这才优雅斯文的擦擦小嘴。
“阿兄我饱了。”说完就往外走。
洛宁嘎吱嘎吱的嚼着一根腌萝卜,含糊道:“做甚?”
小姑娘双手在头上比划一头牛角,口中“哞”的一声,“我去看看我的老觳觫。喂它吃点草料。”
老觳觫,是洛宁按典故取得名字,语出《孟子-梁惠王》。
洛宁咽下口中食,神色有点怪异,“太淡。也只有这萝卜有点咸味。”
此话一出,女主人顿时不乐意了。
她立刻扬起乌鸦羽毛般黑亮的眉毛,脸色不满的莫名惊诧:
“啥子?哪里只有腌萝卜有咸味?敢情我舍不得盐!我小气噻?真是…客人,你口味忒重了。”
说完,气呼呼的站起来收拾碗筷,锅碗瓢盆摔得叮当响。
“客人莫怪。”老主人一笑,慢悠悠的烧了锅旱烟,不搭理自家孙媳,沉默而深沉的吞云吐雾。
男主人挥舞斧头,一边在小院中戴月劈柴,一边随口道:“孩他娘,莫对客人没礼数。”
洛离忧虑起来。
阿兄是不是开始丧失舌识(味觉)了?
洛宁给洛离一个眼色,“我没事。我得告诉你,那老牛活不了一年,寿命将尽,你别到时心中难过。”
老主人听到这话,吐出一口旱烟道:“牲口…可怜。姑娘是个好心人,会有福报的。”
洛离回到舂米院,第一时间给老牛喂草。
“老觳觫。”豆蔻少女亲昵的摸摸牛角,拍拍瘦骨嶙峋的牛背,“你今日可是立大功了。”
“阿兄说你活不到一年,我知道。”
“我一定想法为你延寿。那些妖物活那么久祸害人,你是我的老觳觫,凭啥要寿终正寝?”
“哞哞…”老牛舔着洛离的手,眼睛湿润。
小黑蔫头巴脑的蹲在附近,有气无力的摇着尾巴,可怜兮兮的看着洛离。
洛离见状眼睛弯弯,对小黑咯咯笑道:“看什么看?嫉妒了吧,你失宠了。”
“哇哇!”小黑奶声奶气的叫了两声,就迈着小短腿跑出舂米院,找洛宁去了。
它跑到隔壁那户农家,就乖乖盘在青衣少年的脚下。
洛宁伸手摸摸小黑,将嘴上的油渍顺手擦在狗毛上。
唉,这个世界没有餐巾纸,不太习惯啊。
在嗅觉开始丧失之后,洛宁知道自己的味觉也开始丧失了。
幸好还有点鬼饵果,多少能延缓五识丧失的速度。
他暂时不去想这些烦心事,转头对老主人说道:“老爹,如今日子好过么?”
其实这是废话。好过不好过,一看便知,何须多问?
老主人叹息一声,脸上每条皱纹都带着悲苦之色,“好过什么?你们走江湖,见多识广,也该知道世道越来越不太平。”
他喷出一口旱烟,烟雾在月光下缭绕如梦。
“老汉今年七十,最远只去过县城,可也活了一把岁数,知晓一点当年的事。”
“说起来,这几十年的日子,是越来越恓惶了。城镇还光鲜的很,可乡下日子更苦。”
“我少年时,还是神宗爷在位。那时赋税只有如今一半,天灾没有今朝多,一亩中田能收两石半。虽说也有妖魔鬼怪和山贼水盗为祸,可官府也还管。”166小说
“那时候,日子还算滋润吧。”
洛宁听着老人的话,望着月亮目光清幽,隐隐光芒闪动。
“可今朝呀…”老主人摇摇头,“赋税翻倍不说,天灾人祸也不断。妖魔鬼怪、山贼水盗越来越多,可官府…懒得管了。”
“就说求雨,城隍爷、河神爷不说了,县尊老爷也只是下个祈雨的告示。竟是全靠老天可怜。”
老人说到这里,语气神秘起来:
“有人说,天灾人祸多,是上天震怒,天朝王气漏了。若是堵不住漏洞,将来还要出大事哩。”
“还有人说,是那古鼎作祟!咱们益州,也不知哪处大山大水,就藏着梁州鼎这个邪性的大凶器。”
“九鼎凶器…就是九个无底洞啊,不要命的吞吃气数和生灵,国运还有个好?世道能不败坏?”
洛宁没有反驳老人的话,也知道关于九鼎的恐怖传说,早已在民间生根发芽。
想想都可笑。过错推给九鼎,朝廷官府、天子百官都没错了?
这种恐怖传说,很明显是故意有人编排伪造的。
而且已经很久了,成了所谓的“故老相传”。
问题是,天子和朝廷大佬,明知传说是假,却完全没有澄清的意思。
其实也很好理解。
因为大夏天朝没有九鼎。
正是没有九鼎,所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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