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会不会真的因为沈芝青反对就不跟他在一起?
“总之你少给我来不认账这回事,你要是敢跟沈芝青撇清你跟我的关系,我就把里面那条床单拿给她看!”靳扬神情阴狠地撂下狠话。
里面那条床单?床?沈芝柔的脸瞬间爆红。
“你到底在说什么?”沈芝柔不可思议地道。
“随便你有没有听懂,反正我说完了。”靳扬双手盘胸,蛮横地说。
她到底要他说得多清楚?他已经表达得够明白了,他想跟她在一起,这样她还听不懂吗?亏他在教她写场记表时还有几度觉得她很聪明。
“靳扬,我真的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为什么要替我姐姐照顾我?我已经够大了,我不需要人照顾,而且,你又说要跟我姐姐交代,究竟是交代什么?”他说他没有想过要跟她交往,又说他以后会照顾她,不准她撇清与他的关系他说了很多,但是她却连一句话也没有听懂,他究竟想跟沈芝青说什么?
“就说我上了你,你以后归我管。”靳扬邪恶地挑眉一笑,耐性终于见底。
“你”沈芝柔美目瞠圆,真不敢相信他会如此恶霸。
“你不想留下来我就送你回去,我现在就打电话给沈芝青,跟她说我们——”
靳扬一把抄起桌上的电话。
“喂!”沈芝柔难得跟他缠夹起来,总不能真让他打电话去跟姐姐说那些有的没的吧。
一阵混乱,七手八脚,最后她被靳扬整个人按在沙发上。
“芝柔,我是认真的。”靳扬俯在她上方喘息,这么扣着她,他几乎感觉到腿间的那把烈火再度复燃。
“什么认真的?”跟沈芝青说他上了她吗?这什么措辞沈芝柔同样娇喘吁吁。
“你留在我身边,我会照顾你。”
“”这样跟交往有什么两样?
沈芝柔心中模模糊糊的有这感觉,却又不敢开口提及,只觉得靳扬这人真是莫名别扭。
他宁愿会所话气她,也不愿意说想跟她交往,只愿意语焉不详地说什么照顾
这什么跟什么,她竟然心中微微泛甜?
“你自己选,你要我现在送你回去?还是明天早上?”
有哪个选项能选?今晚留下来过夜,姐姐会不高兴;现在回去,靳扬又说要打电话给姐姐说些有的没的?这男人到底在闹什么脾气?
“你想要我留下来吗?”沉默了会儿,沈芝柔最后决定把问题抛回去给他。
“你一定要回去吗?”把问题丢回去谁不会?
“我一定得回去,我已经出来够久了。”
“不留就不留,谁稀罕。”靳扬不悦地翻身坐起,回房随便套了件上衣,又拎着车钥匙走出来。
他送他爱回家,她怕被她姐姐看见;他跟她上床,她怕被她姐姐发现,就连威胁她也没用
x的!越想越不爽!他改天一定要告诉沈芝青,她妹妹不是她一个人的!靳扬心里如是想。
沈芝柔看着靳扬一脸不高兴的模样,微叹了口气,决定在她回家之前,先与他谈谈那个令她跑来这里的原因。
她停顿了会儿,小心翼翼地开口探问:“靳扬,你以后还会进风赋吗?”
靳扬睐她一眼“你管我?你到底要不要回去?”
他怎么知道?他只觉得很烦很烦,很心浮气躁,却还拿不准主意。
沈芝柔将方才放在矮几上的某叠剧本拿到大腿上,轻抚过有些皱褶的封面,话音柔软地说:“我是要回去的,但是靳扬,在我回家之前,有些事我想让你知道
靳扬,我跟你说,这部戏,我学生时代看了至少三十次,这不是恭维,我以前也不知道是你拍的。”
哪部戏?靳扬垂眸望了一眼她拿着的剧本,而后对上她眼神,依然选择保持沉默。
沈芝柔盯着他,微微一笑,浅浅又道:“李师傅拿你拍过的带子给我看,我发现这部戏编导是你时还惊讶了一下。当时啊,看戏就看戏,哪会留意编剧是谁?导演又是谁?靳扬,我跟你说,我刚刚在地上捡到这份剧本时好高兴,忍不住又拿起来翻了一、两集。”
靳扬望着她沉默了许久。
这部戏他当然记得,并且印象深刻,这是他曾经最引以自豪的代表作,两条看似全无关联的故事主线最后在结局时交会,成就了两名主角截然不同的命运。
“抄袭。”靳扬最后淡淡地抛下这两个字。
“什么?”沈芝柔没有听懂。
“他们说我抄袭。”淡淡的笑容重新在靳扬唇边出现。
他最引以为傲的作品,最后在媒体不停的比较与放大解读下,绘声绘影地形容,几乎每个画面都有他父亲靳航的影子。
他一直不愿回想这件事,为什么现在却能与沈芝柔侃侃而谈?是因为她已经见过他最失控与最落魄的模样,恰好能够成为他倾泄情绪的出口吗?
“为什么?”沈芝柔不解地问。她当年的确有看戏,但却没有追踪媒体对于该出戏剧的评价。
“我怎么知道?也许是运镜的方式?也或许是男主角说了‘我爱你’之后同样被打了一巴掌?”靳扬耸了耸肩。
“所以呢?所以你之后就不想导了?”如果会这么被放大检视,那么靳扬放下导演筒实在不令人感到意外。
他那时才几岁?也许他正意气风发,也许他正准备大展鸿图,结果他每一个镜头与桥段都被拿来与父亲过往的作品比较。
这太不公平了,靳航写过、导过多少戏啊,他们会不会对靳扬太苛责?
沈芝柔突然好佩服又好同情靳扬。
如果是她遭受到这种对待的话,她也许能整个电视圈电影圈都不想待了,而靳扬能直到现在还在风赋里当编剧,一定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这件事吧?
只是,跟编剧比起来,靳扬会不会其实更喜欢当导演呢?
导演是整出戏的灵魂,主宰了整部戏的节奏,或许,会不会其实靳扬只是因为导演一向比较受注目,而他已经再不愿意让别人论长道短,所以才宁愿当个编剧躲在剧本之后?
“芝柔。”靳扬突然出声唤她。
“嗯?”
“我与我的父亲有个协议。”
“什么协议?”
“有一天我要自己出来开工作室,像外包的制作公司一样,提供电视台自制的戏剧,或是为电视台量身订做戏码。”
“嗯,那很好啊。”那为什么他现在还待在风赋里?沈芝柔蹙眉。
靳扬一眼就看出了她的疑惑。
“不是资金不足,芝柔,这些年下来,其实我累积不少的人脉与存款。”
“那是为什么?”
“我父亲希望我自立前,能够先排除一部让他认可,叫好又叫座的作品,当年我一口答应,我以为很容易,也以为我可以。”
“”然后呢?然后已经不需要再问,沈芝柔难过地垂眸。
接着他面前的便是一连串的挫折,剧本被窃,编导的作品被指控抄袭再到现在电视圈的不景气,结局的被更改
靳扬难得地叹了一口气。
奋斗?他载浮载沉、苟延残喘,早已经不知道奋斗的目标动力在哪里?想起他方才又怒吼又摔东西,沈芝柔却赶也赶不走,还傻傻地抱着他掉眼泪,靳扬心中对她的怜爱与心疼更甚。
至少,还有一个人就这么坐在他身边听他说话,承载他的怒气,听他倾诉他的失意,令他觉得他还值得一点爱。
“靳扬”他脸上那份想极力掩饰的受伤神情令沈芝柔不自禁伸出手握住他的。
靳扬对她笑了笑,悠悠地说:“创作人应该有创作人的骄傲。”
被窃的剧本拍出来的,便不是他的作品;被更改了结局播出的戏,便不是他的戏码;同样的被指控为抄袭的心血,也令他感到心痛。
他什么都没有,至少,他还有他的骄傲与他的风骨。
靳扬短短的一句,却说明了他所有的想法,也道尽了他所有的不甘与委屈。
沈芝柔望着他看来迷惘却美丽的琥珀色眼睛,心中空空洞洞,不自禁为靳扬感到心疼。他的愤怒她见过,而他此时的绝望她也明白。
“既然摆脱不掉,那可以干脆陷进去吗?”沈芝柔倏地开口。
“什么?”靳扬一时之间听不懂沈芝柔在说什么?
“他们要比,能不能就让他们比得开心?”沈芝柔试探性地问道。
“反正横竖都会被比较,靳扬,你有想过吗?如果干脆改编你父亲的经典作品呢?以前媒体老爱找你与父亲的相似,那这回索性拿回来同样的素材让媒体找不同。靳扬,你觉得呢?这样形得通吗?”
改编他父亲的作品?形得通吗?靳扬一愣,接着沉吟思索了好半晌。
他是有想过,但是念头朦朦胧胧的,一直没有具体成形,现在沈芝柔一提,他脑中的画面却更具象了。
该说沈芝柔是个电视新鲜人,具备了初生之犊不畏虎的勇气吗?
好,很好,他琥珀色的眼神变得兴奋深沉,微微一笑,牵动右颊漂亮的梨涡。
那就陷进去吧!他喜欢沈芝柔的提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