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却是笑得那么淡、那么轻?一颦一笑都让人抓不住。
他无法想象她开怀大笑的画面,也本能想象她痛哭失声,她好似总是这么平静,心如止水。
到站了,有人下车,却有更多人挤上车,车厢闹哄哄的,她仿佛充耳不闻,沉浸于自己的世界。
忽地,有个年约六十多岁的老人摔出座位,趴倒于中间通道上。
“有人晕倒了!”
众人慌乱,司机停车赶过来瞧。
“老爷爷、老爷爷,你没事吧?”他拍拍老人的脸,对方毫无反应。“糟糕,他好像停止呼吸了!”
众人更惊骇了,有人马上打手机叫救护车,高晋风见情况不一妙,排开人群,挤到老爷爷身边。
他先命人帮忙将老爷爷身体放平,检查呼吸,确定失去意识,他利落地解开老爷爷上衣。
“你要做什么?”司机焦急地问。
“做cpr。”他简短地应道,跪在老爷爷身侧,双手用力按压老爷爷胸口。
他动作很确实,速度很快,搭配人工呼吸,数分钟后,老爷爷已能正常呼吸,又过几分钟,救护车也来了,救护人员将老爷爷抬上担架送上车。
一场骚乱这才平息。
众人给予高晋风赞赏的掌声,司机也谢谢他见义勇为,他笑了笑,只觉得身上热得冒汗,好想痛快抹一抹。
一条手帕体贴地递过来。
他接过手帕。“谢谢。”
“不客气。”温柔的嗓音震动他胸膛。
他定睛一瞧,这才发现借他手帕的人正是善雅,她凝睇他,唇畔含笑。
下公车后,高晋风陪善雅走回店里。
夕阳西斜,彩霞满天,向晚的微风拂面,很舒服。
两人默默地走着,原本下车后她便要与他道别,他却坚持送她一程,她没反对,由他跟着。
再长的路也有到尽头的时候,几分钟后,两人抵达店门口,她转过身来,与他相对。
他顿时有些尴尬,一时不晓得该说什么,半晌,从裤袋里掏出绉巴巴的手帕。
“这手帖都脏了,等我洗过再还给你吧。”
“不用了。”她想接回手帖。
他反应机敏地立刻又塞回裤袋里。
她眨眨眼,讶异他的举动。
他更糗了,表面却耸耸肩,嘴角撇笑,摆出玩世不恭的姿态。
“你就让我留着吧!你不晓得吗?男人最爱从女人手中接过这种东西怎么说呢?就好像某种勋章。”
“勋章?”她茫然。
“就好像是你对我做了一件好事的奖赏。”他低语,眸光闪烁,似笑非笑,像是认真,又似开玩笑。
他以为她会不以为然地反驳,不料她却是点点头。
“你cpr做得很好。”
所以这真的是在赞美他吗?
他有些傻住,心跳微乱,好不容易找回说话的声音。“如果你像我一样,整天在一些莫名其妙的地方乱跑,自然会懂得这些急救求生的方法。”
“什么意思?”她不解。“你经常到处跑吗?”
“嗯,算是吧。”他拨开垂落额前的发。“这些年来我基本上都不在台湾,前阵子刚从南美洲回来。”
“南美吗?”她微讶。“难道你去了亚马逊河流域?”
“那里也有去,还去看了印加帝国的遗迹。”说起他的旅程,可是一箩筐,只不知她有没有兴趣听。
若是别的女人,恐怕这时候就会睁眼掩嘴,摆出一副震惊的模样,又或者撒娇装痴,说自己好仰慕他这种勇于冒险犯难的男人。
可她,什么反应也没有,既不吃惊也不表示敬佩,淡然的神情教他泄了气。
或许,她只认为这样的他很粗蛮吧!
高晋风自嘲地撇撇嘴,转开话题。“昨天的事对不起,我误会你了。”
她愣了愣,仿佛没想到他会主动道歉。
“不过你看起来不像是会接宾馆生意的人。”他替自己找误会她的借口。
“因为家教良好的千金小姐,不应该出入那种地方吗?”她轻声问。
这话是在回敬他昨天对她的讽刺吧?他无奈地望她。即便在这种时候,她脸上依然没什么特别的表情,说话声调也是不疾不徐,一贯的温雅。
“如果你还在气我昨天对你的无礼,我再说一次,对不起。”他很难得两次对人低声下气。
她似乎也看出来了,不再为难他,微微一笑。“那间旅馆的、老板娘是我朋友,高中同学。”
“原来如此。”他了解。
她看他两秒。“不过我没想到会在那儿遇见你。”这话说得意味深长。
他苦笑,她这是反过来嘲讽他吧?
“这很奇怪吗?我本来就是那种不长进的花花公子,大白天就跟女人去宾馆开房间,整天只会吃喝玩乐,怪不得我爸老是钉我。”他将自己贬得一文不值。
她凝望着他仿佛漫不在乎的表情,轻轻扬嗓。“礼物送了吗?”
“什么?”他一愣。
“我听anna告诉我,你昨天去店里把东西领走了。”她解释。
“anna?喔,那个店员小姐。”他顿了顿。“嗯,东西我是带走了。”
“你爸爸妈妈喜欢吗?”
她怎会忽然问起这样的问题昵?
他有些窘迫。“这个嘛,老实说我还没送给他们。”
她扬眉。“为什么?”
对啊,为什么呢?
或许是当他回到家时,面对从来对他没一句好话的严父,以及总是无条件地胡乱宠溺他的慈母,他的情绪便会没来由地感到焦躁。
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该送出礼物?事到如今,又何必扮演那种孝子角色?实在不适合他。
对她的疑问,他并不想给答案,但她向着他的眼眸显得那么澄透,他竟感到难以回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