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有一人,长身玉立青松之下,背对于他。
一头紫霞烟照般的长发,流水样披散,在阴影之中,缓缓转过身来。
天地之间光辉,亦跟着暗下几分。
那人容颜倨傲,紫眸冷清,却在见到他之时,露出冰雪消融一般的笑容:“方生哥哥,你来了。”
金丹真人,魔气浓烈,灵压骇人,哪里还有颓丧之相。
林方生一步步走进,亦是跟到松树树荫之下,树下有石桌石凳,桌上有酒。
他便捏着白瓷酒壶,将两个细白瓷杯倒满,将其中之一,递给魔修。
阎邪自是接了酒杯,与他相视一笑,轻轻碰杯,一饮而尽。
上好的竹叶青,甘冽醇浓,一线入喉。
林方生放下酒杯,却听阎邪好奇问道:“方生哥哥,如何寻到此处?”
他手指动作一颤,又立时稳住,语调亦是平和中正:“你我相交多次,阳元精气,皆有感应。”
阎邪便朗声大笑:“竟是如此,我却失算了。”
林方生又将二人酒杯斟满,道:“我有话要问你。”
阎邪仍如往常一般,笑容俊雅,欣然坐在石桌边,又再举杯,玄色袍袖下滑,便露出骨节分明一截手腕:“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林方生也随他举杯,二人面对面坐下,小酌起来:“可是你伪装战翼,引我落入相岳山腹?”
阎邪含笑:“正是。”
“又是你伪装魔修,勾结罗皓然,将灭魂灯交予他手中?”
阎邪依旧满面春风,笑容和蔼:“正是。”
“蒋家庄、柳镇、北溟各处血咒,皆是你所为?”
阎邪笑答:“不错。”
“为何如此大费周折?”
“血咒魂引,强至巅峰,方可侵蚀真龙血脉。”
“故而你引诱血亲相残,便是学那养蛊之术?”林方生语调,却是有些冷凝下来。
阎邪笑容,仿佛亘古不变,视线柔和,落在林方生面上:“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方生哥哥莫非从未斩杀魔修妖兽?”
林方生闻言却是梗住,竟是答不出话来。
阎邪便又品酒:“方生哥哥,可还有问题要问?”
林方生便正视于他:“你可是借我之手,给司华钧与公冶明镜下咒?”
正是日落西山之时,沉沉暮色,无边无际,阎邪温润笑容,亦融化在这片黑暗之中。这次他却不曾回答,却顾左右而言他道:“方生哥哥可知,宇宙之中,有仙魔人,妖冥无六界?”
林方生不知他为何如此问起,只是微微皱眉,待他自圆其说。
阎邪自是笑意盈盈,又自顾自接下去:“你可知为何无界既无所踪,亦无所在,却也得以与其它无界并立?”
他复又补充:“只因无所踪,即无处无踪,无所在,亦无处不在。”
林方生却自他这如同妄语的玄妙之中,听出一丝不祥来,不由动容。
阎邪笑容,至此才似被动摇一般,显出一点裂痕:“方生哥哥许是猜到了,无界入侵,已将魔界吞噬近半。”
“故而,若是庆隆天子一脉断绝,人间大乱,魔修便可趁乱混入,逃离无界侵蚀?”
林方生才得提示,就将阎邪一族打算,推断得清清楚楚。
“方生哥哥,不愧与我一体同心,竟然步步都料准了。”阎邪不由笑叹,却是起身,绕过石桌,将他拥入怀中,又道,“我并非魔修之身,不过是屠龙仙人投影至人间界一尊虚影,故而伪装化形,不过雕虫小技,不想却还是叫你发现了。”
林方生不答,却只是闭目沉默,将额头轻轻靠在阎邪胸膛:“如今你却告诉我,己身不过一尊虚影,叫我……如何碰你。”
阎邪微怔之下,又喜悦笑开:“哥哥想碰哪里,便碰哪里。”又弯下腰来,将林方生抱起,自己坐下,方才将他小心翼翼放置腿上,林方生对他竟是动情若此,却叫他有些喜出望外了。
林方生就觉他一双手臂,在腰间愈缠越紧,不由皱起眉来,却不挣扎,只将手贴在魔修胸膛,缓慢下移,贴在下腹位置,暧昧厮磨:“那日你丹田被刺穿,可是当真?”
阎邪顿觉一腔邪火,自他手掌传导而来,不觉竟有些蠢蠢欲动,将他搂紧几分,嘴唇贴上耳垂,热气熏蒸,就见一点柔嫩耳垂染成了红色:“丹田若毁,如何偷生,自然不可当真。且不说这些,方生哥哥稍待几日,屠龙仙人已承诺,若是事成,便不再将我召回,且封我为魔王,你为魔后,此后我与哥哥再不用……”
彼此欺瞒。
阎邪话语堵在口中,只觉丹田剧痛。
丹田之处,却被林方生掌心一道凌厉剑意,生生破开。赤红带金的灼热剑光,正正自金丹中心刺透。
作者有话要说:赶……赶上了= =今天修了电脑。。还好赶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