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生命都有贪心,可是,如果不将贪心加以抑制,往往会引来一只魔鬼。”榷野闭上眼睛说道。
远方,上万光柱齐齐轰鸣,不断震荡天地。虽然传到此处已近无声,但光柱震荡空气传出的气流堆积在一起,加之原来就存在的风,所以还是有一股不急不缓的微风吹过众人,抚过孤辰身前这位老人的发丝。
借着阳光,孤辰仿佛从老人浓密的乌发中看到了几根闪亮,凝睛仔细一看,他才发现自己没看错,那几根闪亮的事物就是白发。
纵然权倾四海,实力足撼天地,最后还是逃不过生出白发的命运。看着老人头上的白发,孤辰忽然感到一抹心酸。
怅然感叹了一句,榷野缓缓睁眼,虽然拥有一双蕴含精光的眸子,那抹精光仿佛能刺穿所有虚妄,但眼角间的几条鱼尾纹还是为老人平添了一些不可忽视的萧索以及落寞。
“回去吧,活在当下,天塌了有我们这些高个顶着。”榷野拍了拍孤辰的肩膀。
“既然年轻,就要活的年轻些,不要学那些迂腐顽固的老头子一样,这忧愁点那忧愁点,这没什么好的。十几岁,你们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放手去追求自己想要的自由吧,你们一定会越来越好。”
原本心间的心酸便已经随着时间愈发剧烈,听完榷野这番话,孤辰心中的酸楚忽然转变成悲哀,直至彻底被悲哀取代。
谁也不知道这个人身上背负了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只是平常没表现出来,可那也许是为了不让关心他的人担心。
因为不想让关心自己的人担心,所以要独自一人忍受诸多不公的言语、背负很多沉重的责任,这样的人往往最容易让人感到心酸。
孤辰真的能体会到这个老人活得很累,一边处理兽疆进攻的事,一边调停或镇压镇妖关中三道九流大势力的明争暗斗。如今,他还专门跑来给自己解释上次的事。也许是因为内心敏感吧,所以他才这么温柔,能仔细关心到别人的感受。
可是啊,内心敏感的人注定活得很累。
孤辰眨了眨眼,借此舒缓鼻尖的酸楚,然后咧嘴,没心没肺的笑着同样拍了拍榷野的肩头,说道:“还说我们呢,你这么半大老头还顶着满头黑发,什么时候能像关老头儿一样敞亮点,也弄个满头白发?”
榷野一直都不知道无语这个词是什么意思,可是现在,他知道了,因为此刻,他对孤辰的心情就是十分无语。
我还以为你把我说的话听进去了能说些正经话,听听你现在说的是人话吗?真让老关说对了,这就是个混账小子,平时就得多敲打敲打,要不然太容易死。就算不主动作死,有这么张嘴以后总有机会把自己说死。
镇妖府。
关沧海老早就察觉到榷野出现在孤辰身旁,忍不住探了道神念过去,原本还在一旁笑眯眯听着,边捋胡须边在心里暗道榷野你也有今天。
可当他听到孤辰说的最后一句话,听到自己出现在二人对话中,手掌忍不住颤抖了一下,随后,几根雪白胡须便被掐断,缓缓飘落到麻衣上。
……
……
微风轻抚过所有人的发梢,却依然降不下榷野心头被孤辰激起的愠怒之焰,看着孤辰还在大大咧咧笑着,榷野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这小子。
忍,他毕竟还只是个孩子,没必要跟个孩子计较。倒也奇怪,修炼这么多年按理说对这种小事早就没牵动情绪的劲头,如今是怎么回事?榷野想不明白的看着孤辰,张了张嘴,然后又闭上,过了半晌才想到该怎么回答,“回去吧。”
“不再说点啥?”孤辰故意问道。
“还要让我说啥?”榷野目光顿时沉了下来,这混小子,该说的都说了,本来不该说的也说了一大堆啰里吧嗦。
“那我们走了?”孤辰笑呵呵问道。身后,古幽几人同样不知道怎么回事,或是捂嘴掩笑,或是目光瞟向别处死死咬住舌头,都不敢发出笑声。
“走吧走吧。”榷野挥了挥袖子。
待孤辰几人走远,榷野才缓缓转身看着几人的背影,目光在几人身上来回扫过,当他看到孤辰与古幽紧紧相伴的时候,他的视线忽然有点恍惚。当年,他们两个人也是这般紧紧相随。
“榷老头儿,别活的太累,忙里偷闲也不错,日子还长。”
榷野身子忽然一震,思绪被孤辰的话打断,他抬起目光,只见孤辰正背对着他在空中不断挥手。看着孤辰的背影,榷野笑着微微摇头,几秒后,原地空无一人。
……
……
镇妖关的冬季天气变化无常,白天还是风和日丽,万里晴空,时至傍晚,寒风忽至,来的没有一点预兆,凛冽而又喧嚣的寒风吹过千家万户,吹过巷陌小道。
天空中,慢慢开始落下一片晶莹洁白,月光下,点点雪花闪动璀璨光芒,为这座雄关降下一场洁白盛宴。
巷道口处,风雪夜,一位从背影看上去显得十分肥胖的少年迈着小步子走进巷口,手里抓着几十根冒着热气的烤串。边吃边走,少年嘴里还在断断续续的嘟囔着。
“饭都不给人吃饱就让我出来买灵萃,我呸,早想揍你们了……好吧,打不过。要不是鸟大爷荷包里还有钱,能在外面买点吃的,你们这不给人……嗯,不给人吃饱饭还拿人当苦力,谁受得了?这是谋杀,我要把你们告到衙门里面,嗯,衙门应该管这事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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