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陈年旧事（二）

草丛中的白色小花很快就被鲜血染红了，就像那冬日里的梅花，十分耀眼。她感觉天空又回到了那个灿烂的午后，天空还是那么蓝，她微闭着眼睛，伸手去接近天空，想要扑抓那一抹蓝，手去愈发没了力气，她累了，慢慢的放下抬起的手，终于满意的闭上了眼睛。

    柳如自杀醒来后的第二日，终于见到消失一年的李德阳。

    李德阳疯了一般冲进病房，迎来的当然是柳如火辣辣的一巴掌。

    他捂着被打的脸，低头不语。

    柳如一巴掌过去无法平息她的悲愤，接着又是一巴掌，这一掌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浑身颤抖着扶着墙壁，眉宇间尽显苍白虚弱，目中含冰的望着李德阳。

    李德阳笑起来，那是轻轻的讥笑，又是无可奈何，他抬头冷冷的望着柳如，道：“够了吧！气消了吧！”

    听到这般好不知错的质问，柳如挤压心中的悲愤一拥而上，原本沉重许久的心，轰然倒塌。眉头紧皱，沉重的喘息几口，胸口被针狠狠的扎了似得，道：“你给我滚！”她不是那种易动怒的女人，却会把那些抑郁挤压在胸口，然后让自己喘不过气。

    此时依邵阳正好出去和精神科的医生谈话，王小贱在柳如的病房内。空气中怒火中烧，令人感到知悉和害怕。王小贱感觉不妙，正想上前阻止。

    李德阳却已将柳如摁回到病房，王小贱一看，不妙，立刻冲了过去把李德阳拉开。

    李德阳：“......”

    王小贱礼貌又不失生气的说：“她刚从鬼门关里走出来，是病人！”但李德阳根本没把自己放在眼里，那高傲的眼神，好像在对着王小贱说：“你，可以闭嘴！”

    王小贱一听，心里很不是滋味，又委屈又气，心里道：“要不是为了我兄弟，我吃饱了撑的，在这里看你们吵架？！”

    柳如有些尴尬，努力挤出一丝微笑，对王小贱道：“我和他单独聊聊......”

    王小贱原就看情况不对，早想溜之大吉，又不放心一个女人在这里受欺负，但既然当事人如是说，他只好退出。

    待王小贱离开，柳如的目光立即恢复了冰冷，绝望又漠然的望着李德阳，眼里却饱含眼泪，道：“你说吧......”

    李德阳见她眼里泪光闪闪，却不肯哭出来，唇角渐渐浮起冷笑，含着一缕凄然悲凉，心中更是心疼，欲上前轻揽住她，却见她如枯木一般立在远处，又把手收了回来，脸上露出了一个苦涩无限的笑容，道：“是我对不起你。”

    柳如脸上也依然没有多余的表情，仍旧是淡漠地透露着冰凉。半晌，闭上眼睛，泪水顺着苍白透明的脸流淌下来。

    “我要结婚了......”李德阳像是笑着，但眼底隐约闪过一丝绝望般的寒意。

    柳如一听，唇角哆嗦着，片刻，渐渐向上扬起，露出一个凄清的笑。她心中本是大恸，想问很多很多，却知道已经无用了。

    李德阳见她嘴角微瑟，茫然无助又绝望的木有心里疼的几乎要呜咽起来，他的嘴唇微微地抖了，眼眶也湿润起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强抑下悲泣，道：“外婆的安排，我无法不从。”

    柳如一惊，随后是释然，滚烫的泪水留了下来。

    “你走吧......”

    祝你幸福这一类的话，当然是不会假惺惺的说出口，自是希望你不过数日，就可肠子悔青。

    李德阳自知自己残忍，看着柳如苍白脸色，见她眼里深浓的悲哀，他心里的寒意渐渐泛上来。

    他不愿多待。

    轻道：“好好照顾自己。”

    李德阳转身离去。

    柳如闭眼，不望他。悲哀，笼罩在她的心头，心仿佛冷得发颤。

    依邵阳和王小贱回到病房时，李德阳已经不见了。柳如对二人说，他叫李德阳，是自己的一个老朋友，其他，只字未提。

    不过，过不了几天，依邵阳便知道了李德阳的大名。

    第二天，依邵阳送柳如回家途中，街头涌动，车子怎么也前进不了。他便下车来看，之间街上的人都站着不动，似乎在等着看什么热闹。

    他拉住一个小伙子，问：“这是怎么了？你们大家都在这里等什么热闹啊？”

    小伙子上下打量依邵阳，然后特嫌弃的说：“啧啧啧！你怎么能不知道呢？！今天是叶家嫁千金啊！”

    叶家千金？依邵阳脑子里快速搜索这个女人物。叶家千金？！莫城国土局的千金？

    他又抓着小伙子问道：“那叶家女婿是谁？”小伙子再次很鄙视的看了看依邵阳，用一种回应土包子的态度回道：“叶家女婿还能是谁啊！当然是叶家千金看上的啊！”

    “呸！叶家千金不看上怎么嫁！”依邵阳心里这样想着，却脸上带笑的继续问着，“那是哪个？”

    “就是李德阳那个小子呀！”回答完小伙子就转过身不再理会依邵阳。

    很快那涌动的人群开始停下来，并且站成了两排，留着一条路。路上缓缓而行的是婚车，依邵阳定眼一看，全是进口车。这年头，也就叶家有怎么大手笔了，依邵阳心里想。第一辆车坐着的是新娘，叶冰，依邵阳还是认识的。第二辆车坐的便是新郎了。

    依邵阳退出人群，回到车内。

    柳如靠在车窗处，微闭着眼睛，全然不理会外面的涌动。

    他看看柳如，又看看外面的涌动，若有所思，启动引擎，远离了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