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两人点了点头,纷纷又将其他细微的环节补进去。豁然发现徐家已经成了一条贯穿始终的长蛇。任何一个商贾,只要来松江做生意,就得给徐家交钱。区别只是在哪几个环节交钱罢了。
“我想索性建成一个大集团。将各商号、货栈、店铺都集合成团,如臂使指!”徐元佐道:“现在的各单位,仍旧自负盈亏,但是要服从集团安排。如果有亏损的。肯定是集团获利,到时候从集团分红里也不会真正的吃亏。”
程宰点了点头:“肉烂了在锅里,怎么都不会流出去。”
“关键是整个华亭、或者说松江商号,都能成为一家人。”袁正淳补了一句。
徐元佐笑了笑,道:“我知道肯定有人目光短浅,所以拿了辽货出来。若是还有人看不到大势,咱们就只能在股东大会上强行推动了。”
袁正淳看了看手里的人参报表:“一趟下来能有一万三千两的纯利。足以说服他们了。”
徐元佐道:“那就要辛苦袁老了。”
袁正淳点头应诺。
“还有一件事。”徐元佐道:“咱们还要扩大股本,分出几股给地方势家。比如上海县今年出了七个进士,这些人家要送些分红股过去,日后都是朝堂重臣。”
袁正淳点了点头。江南和闽南也有相似的地方,新进士未必能有老举人吃香,等闲谁没事换人家投靠?技术上也做不到啊。分些红利给这些进士,朝堂上也有人说话,绝对不会吃亏的。
程宰道:“今年华亭文气不足。竟然被上海夺去了那么多进士。幸好有震亨在。”
徐元佐笑了笑:“吏部是高拱的衙门,我那大兄今年高中,祸福难测。”
袁正淳和程宰知道官场里的惯例,也为徐元春可惜。若不是高拱在位,徐元春决不至于落在三甲,进翰林院也是可期的,说不定三十年后就又是一个徐阁老。可惜现在这情形,若是不想去边疆之地当个知县,恐怕只有告病回乡了。
“塞翁失马,走着看吧。”徐元佐道:“分红的事就交给伯析兄了。我觉得等集团成立之后,可以成立一个公关部,让以前做客户服务的小伙子把事做起来。”
程宰知道徐元佐是指姜百里,表示认同。不过他对于集团的构成方式还是有些不解,当下便问了出来。
徐元佐早就有了准备,将云间集团的结构草图给袁、程两人看了。简单来说就是在各独立单位之上设立集团总公司。集团总公司在各单位派设各总监,进入董事会,参与运营,直接对总公司负责。子公司的经营层同样要对总公司负责,两轨并行。
“看起来像是将各货栈、牙行都升成了仁寿堂一级,还设董事会?”程宰看了之后问道。
徐元佐点了点头:“非但如此,还要允许所有伙计占股。只有自己参与进来,方才有真正的归属感。不过他们不拿子公司——如果将总公司与下面各店、栈视作母子的话,他们拿集团总公司的股权。”
因为子公司难免要为了集团利益有所牺牲,这种情况之下,谁肯自己的持股单位利益受损?但是给集团总公司的股权,拿最终分红,大家也就能够接受了。如今看起来像是徐元佐多虑,因为无论客栈、牙行、货栈都是赚钱的,无非多少。然而日后报社肯定也是要并入集团的,而报社可是烧钱的大户——广告业务恐怕难以支撑《曲苑杂谭》的成长。
更别说日后集团还要参与台湾、南洋的开发,那都得烧几年银子才能获利的领域。
程宰道:“敬琏所思所想,的确有令人耳目一新之感。合适推行?”
徐元佐道:“得等苏州人来找咱们,说清楚他们要出多少银子,咱们才好安排总股本。”
“苏州人?会来找咱们?”程宰更为不解了。
“你以为我的引蛇出洞是引谁?”徐元佐笑道:“不就是引苏州人么?”
袁正淳微微皱眉,道:“这事咱们不需要准备准备?”
“该准备的地方不在松江,我已经在准备了。”徐元佐道。
两人见徐元佐胸有成竹,也不好多说,问得再多就成傻小子了。不过他们知道徐元佐隐约在海上有些关系,多少能猜到此事多半与辽东的山参市场有关,如今的确不是仁寿堂需要考虑的。
加之徐元佐安排两人的工作,都是工作量极大的水磨工夫,别的事暂时也顾不上,还是先做好眼前的事更重要。
徐元佐送走了袁正淳和程宰,又迎来了下一批客人。也是仁寿堂的股东,不过谈话就更加泛泛了。相比之下,关系比较近的人家,反倒不会凑当前的热闹。比如李文明,看完戏拿了礼物就走了。他知道徐元佐必然是要赶去见一回老师的,没必要当个居中的传话筒。
徐元佐算算该见的人都见了,便要准备回家。却见棋妙进来,道:“佐哥儿,外面还有个秀才相公想见您。说是姓段。”
徐元佐脑中立刻想到了段兴学,道:“请他进来。”
来人的确就是段兴学,见了徐元佐之后反倒不如上一回放得开。
徐元佐笑道:“戒子兄,什么风将你吹来了。”
段兴学尴尬一笑:“敬琏兄,今日此来,有些尴尬。”
徐元佐面色渐渐冷了下来:“大家同学一场,有什么尴尬不尴尬的?戒子兄大可有话直说。”这时节正是徐家“落难”的时候,这段兴学此刻要说尴尬事,莫非是要退婚?
徐元佐并不愿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只是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事能让段兴学尴尬了。
段兴学面露羞色,结结巴巴道:“是关系到安身立命的大事,不敢轻忽,说出来又觉得丢人……”
“事情既然发生了,总是有缘故的,我倒觉得什么事都敞开了说更好些。”徐元佐道:“尤其是人生大事,踏错一步,恐怕耽误了自己,也祸害了别人。”
段兴学垂下头,像是装了弹簧一样震颤,道:“敬琏兄说得是。”说完却又沉默不语,好像还没下定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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