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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靠的关键是要利益均沾。
他听到了身后的拘谨局促得像个小媳妇的脚步声,那是安德旺。徐元佐并不是故意要吓唬这个年轻的修道士。只是他长久以来不怒自威的姿态,的确看起来很吓人。更何况徐元佐待人温和是出于高情商的情绪控制,而非本性。从本性而言,他绝对是个严厉的人,无论对自己还是对外人。一个加错了技能点的废物传教士,显然无法得到徐元佐温柔的对待。
林道乾亲自在港口迎接徐元佐。心情复杂。他先一步拿到了徐元佐要进驻北港的书信。随信而来的还有广东潮阳诸多乡绅的密信。当日徐元佐通过长乐郑家找到他,以至于他以为徐元佐在闽粤的关系仅此而已。谁知徐元佐去了趟广东,竟然与那么多潮州乡绅扯上了关系。
潮州府潮阳县,简直是林道乾的第二故乡,也是他如今最大的落脚点。如果不是林大春为他周旋,官府早就要找机会干掉他了。而这个徐元佐竟然还是林大春的学生!
——有这么过硬的关系不早说?还找郑氏干什么!
林道乾心中不知道腹诽了徐元佐多少遍。
徐元佐却根本没想到林道乾会与自己师门有这重关系。他如论如何都想不通,林大春有什么必要为个海盗周旋——虽然都姓林。但绝对不是同一宗族的。当然,林大春也没解释过,他其实只是秉承了一句老话:“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现在林道乾不再盘踞潮阳,岂非“不战而屈人之兵”?
“报大当家!船队入港了。”
林道乾眯起眼睛看了看,登上了一艘小船:“靠过去。”
徐元佐没想到林道乾亲自上船来迎接他,心想着这海盗哪里搞错了,客客气气与他见礼。
林道乾见了徐元佐。深深一躬:“徐相公此行辛苦,辛苦。若不是北港初开,我真该送您走这一遭的。”
徐元佐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顺着话题道:“这段时间北港进展如何?”
林道乾毕恭毕敬道:“郑氏这个月已经送了五十户人家上岛。其中壮丁七十二人,已经开始春耕了。不过听说要先种一年的豆草。主要还是在填沼泽、开沟渠,开辟田地。另外,相公说的鸟粪石也找到不少,澎湖有几个小岛上的确都有,东沙那边也派人去了,就是人手不足,又离得远,所以主要还是开采澎湖这边的鸟粪石。”
徐元佐有些惊讶:林道乾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这姿态根本不是合作伙伴,简直就是下属了好么!
他没有丝毫表露,道:“不错,鸟粪石是怎么用的?”
“是照相公说的,磨粉之后埋进土里。”林道乾道:“相公要不要去看看?”
徐元佐摇了摇头:“该说的我都说了,他们听了,日子好过些,不听,亏的是自己。这事我并不打算过多费心,只要到时候能收到糖就行了。”
林道乾嘿嘿一笑,表示了然。
船队靠岸,徐元佐在罗振权和林道乾的双重看护之下平安上岸。林道乾请徐元佐进北港镇里休息,一边旁敲侧击地看广东乡绅们是否也有开发台湾的意思。然而诚如徐元佐早就知道的,广东那帮乡绅还被广东的土地所捆缚,并没有开拓台湾的需求。他们更喜欢做贸易商,通过转手贸易赚取差价,没有风险,利润又高。何必苦哈哈地弄一帮人去种甘蔗呢?
除非他们看到台湾开发带来的巨大利润,他们才会愿意踏出这一步。
这个世界上,探索者终究是少数,而这些探索者很少有成为先驱的,往往都成了先烈。
徐元佐在世人眼里是个怪人,只因为他是个探索者,而且还是个不想成为先烈的探索者。
北港镇与上次徐元佐来的时候所见没有丝毫变化,不过镇外多了几栋屋舍,废弃的田地似乎也被开垦出来了。若是站在镇子里唯一的一栋二层楼房上,还能看到远处烧过的草木灰,那是开垦荒地的第一步。
“这边草木生长茂盛,要开荒真不容易。”林道乾站在徐元佐身边,简直到了寸步不离的地方,让罗振权很担心这个老海盗有什么不轨之心。
徐元佐道:“总能开发出来的。对了,疾病状况如何?”
“还没有人染病。大家听说是蚊虫传病,如今都小心得多了。住所附近尽量填掉淤水,到处也都燃着驱虫的草木。”林道乾道。
徐元佐点头道:“预防总是好的。所有的水都要澄净之后烧开了喝,否则也会有瘟疫,那个是一死一大片,根本没救。”
林道乾并不觉得徐元佐是危言耸听,连连承应。
“唔,还要拜托你帮我准备一些船材。听说这个岛上木材极多,有好木头帮我留着。”徐元佐道。一般船材从砍伐到使用,往往要准备三五年,所以现在着手开始存木头,等到徐元佐的战舰搞出来了,正好可以大批量下场制造。
林道乾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徐元佐要扩充海上船队,自然表示同意。
徐元佐又提醒林道乾不要故步自封,还要多找找其他适合的地方,准备日后开新港口。台湾实在太大了,光是一个北港肯定不够用。若是以前,林道乾肯定对此不屑一顾,现在知道徐元佐在广东那边的关系,猜想这新地盘可能是给潮阳乡绅们准备的,自然谨慎放在心上。
徐元佐在北港略加休整,视察之后便转向长乐。长乐才是船队可以大补给的地方。只是可惜这里的特产没有什么值得带回松江的,香料的价格也比潮阳略贵。徐元佐随船带的货物早已经出手了,大部分做了先期投资,剩下的换了香料和铁。回到松江之后获得的利润应该能补平此行的路费,要想有富余的恐怕就得看运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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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