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洋贸易,但是东洋指的是台湾、琉球。日本作为倭乱渊薮,被惩罚性经济封锁。海外商贾,不许与日本往来,否则仍旧要入重罪。
徐元佐带着审视的眼光望向安掌柜:“为何要多一手呢?” 虽然国家法令不许与倭国进行贸易。但是可以做转手买卖。比如从西洋人手里买的倭货就是合法的,这也是市面上开俵物店没人查禁的原因。安记完全可以自己买了,就说是西洋人手里买进来的,谁能去查?
徐元佐可不相信安记没有收买县衙的那些差人。
安掌柜无奈道:“我家脸面不够,船货进不来,只有请徐相公出面。”
徐元佐不信:“安掌柜是老做这买卖的,以前怎生走的?”
“以前没走过这么大的货。”安掌柜道:“恐怕动静太大。又入不得港。”
“多少?”
“二十四……万斤。”
徐元佐愣了愣,脑中不自觉地换算成自己更加熟悉的公制单位。
这就是一百二十吨了。
“你们哪里买得这般多的倭铜?”徐元佐脱口问道。
安掌柜面露尴尬,只是看着徐元佐。
徐元佐道:“我不是有心要打探你们的货源。我就是担心你们惹出麻烦来。”
“放心,绝对可靠。”安掌柜打包票道:“只要徐相公借到巡抚令旗,更是万无一失。”
徐元佐站起身,走到窗前,俯瞰外面街道上的行人。安掌柜知道他正在评估风险,也不催促。端起桌上的茶盏,送到嘴边却发现是空的。正要叫小二添茶,外面的饭菜倒是送来了。小二手脚麻利地上菜、报名、请好、讨赏又是一阵忙活方才出去。
等雅间里重归静谧,徐元佐也已经做定了思量:“这么多倭铜,肯定来路不正。没有去月港走一回,定然赃物无疑。”
月港是明廷唯一合法的对外贸易港口,所有海外商货必然要从月港过,方才算是正路货。然而商人逐利,只要自己有走私渠道,谁肯走海关。更何况真要是从月港上岸,这一路运到江南的路费得多少?谁没事给自己增加这么大的成本。
徐元佐相信这么大一批倭铜肯定是从日本直接运出来的,那么就更不可能运到福建去转一圈。
安掌柜知道这事成了,不过听徐元佐的意思肯定是要加价的。
“你开价。”安掌柜道。
徐元佐算了一下:“收你一成,不贵吧?”
安掌柜颇有些肉痛,道:“各种环节花费,皆由我们来,只是请徐家出面。”
徐元佐立刻判定出安掌柜其实没做过这种大买卖,多半是安六爷故意找他这个不懂行的人过来探自己的底线。他道:“安掌柜,银子事小,人情事大。巡抚老爷那边日后若是有事,我徐家还不是得贴钱贴人苦心帮衬?说句实话,这种官面上的人情,最好是不要用。”
安掌柜有些懵懂,道:“听徐相公这么说,是不答应了?”
“只是不去求巡抚。”徐元佐道:“我收一成也不是狮子大开口。安掌柜,只要你那边的货船运到金山卫洋面上,我这边就给你卸好了运到华亭货仓里。若是中途有甚意外,咱们两家风险共担。这样收贵号一成,不算多吧?”
安掌柜有些怀疑:“运到华亭?”
“郡城。”徐元佐确认道。
“唔,让我好生想想。”安掌柜一时做不了决策。
徐元佐道:“以二十四万斤来算,现在倭铜市面上能够卖到百斤十两到十二两,我就从低而论,也就是收你百斤一两,不过两千四百两银子。安掌柜不妨回去好生与家人商议商议,绝对不算多了。”
安掌柜默默点头。
徐元佐补了一句:“何况我也知道,安掌柜收了这批倭铜,一者可以从中练出两千两的银子来。再用铅与铜对开,又能铸钱赚得钱息。这收益岂能按照百斤十两算?”
安掌柜死死盯着徐元佐,道:“人常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有徐相公在前,我真是该换副眼珠子才对。”
徐元佐呵呵一笑,继续道:“此事可一不可再,还要请安掌柜守秘。”
安掌柜自然应承下来。大家都是做杀头生意的,哪有口风不严的道理?两人当下吃用了饭菜,安掌柜硬要会钞做东,徐元佐也不抢他,和气而散。
日本铜颜色泛红,含银量高。工匠会用铅将银子置换出来,然后铜铅合金正好铸币。大明的铜钱数量实在太少,根本不够民间使用。朝廷不想着铸钱,民间自然会替补上,于是铜铅对半的铜钱就成了主流,更黑一些的甚至铜三铅七。至于铁钱在市面上也不少见,已经成了另一种辅币。
徐元佐也想自己铸钱,可惜他没有大笔买铜的渠道。而且也缺乏技术支持,最后还没有销售渠道。故而只能看着人家吃肉,偶尔分口汤尝尝。
徐元佐出了望月楼,就派棋妙乘车去上海给康彭祖送了一封信,说自己这些日子恐怕要用金山岛下一些货,需要有所准备。
回到唐行之后,他又找来罗振权和甘成泽,要他们带上五十来个护卫,雇佣百来个壮劳力,随他前往金山岛卸货。
“这是咱们的买卖。”徐元佐道:“虽然银子不多,但是短频快,随手捞一把吧。”
罗振权连忙问道:“多少银子?”
甘成泽也是十分上心,等徐元佐报数。
“真不多。”徐元佐见两人这般模样,怕报出来数目让人失望,着力压低他们的期望值,道:“咱们三人平分,一人三百两。剩下一百两给护卫、运夫,他们每人也就六钱。”
“几天功夫就三百两,还不多!”罗振权怪叫一声:“佐哥儿,你还真是胃口撑大了。”
徐元佐不置可否。
甘成泽更老道一些,连忙表态:“怎么能跟佐哥儿平分?我拿一百两就够了,另外二百两甘愿给哥哥吃酒。”
罗振权狠狠瞪了甘成泽一眼。
徐元佐指着二人笑道:“看看,这就是兵与贼的不同了。”他又道:“咱们兄弟相称,有福该当同享。你们既然听我拿主意,旁的话就不要再说了。”
甘成泽见徐元佐如此坚持平分,也不好再推辞,心中琢磨着带谁去更加可靠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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