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时间紧迫

    既然话已说开，自也没了藏着掖着的必要。中洲队的队员本就各有特色，郑吒正直豪气、楚轩淡漠理智、零点外冷内热、霸王粗中有细、王侠自律严谨，即便是身世最为普通的郑吒也不得不习惯残忍杀虐、置身于生死血腥。

    然而，习雨却有些微不同。他的前身曾以傲然之势俯视群强，即便一国之君也不敢妄动于其下。这样的人立于顶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看尽一切权谋计算、世态炎凉；这样的人，仅是站着不动便可让人望而却步；淡然一瞥足以使人汗透衣襟，而如此的气势又怎是一个小小的黑道少主能承受得下的？

    看似轻描淡写的三言两语、有意无意的无形施压，这种站在上方高傲俯视的样子就连与之熟识的中洲队队员也从未见过。在他们看来，习雨摆足姿态无非为的震慑警告，但以他们的实力又何须在意这区区黑道的算计威胁？因此，这些人除了惊讶之外，还有疑问莫名和小小的好奇。

    只有楚轩知道，安东尼只不过受了场无妄之灾罢了。习雨确实是被那一声接一声的“小雨师弟”在刺激到了，他的精神状态本就不好，又连带忆起那些遥远过往而不免有些混乱。当他不甘发觉的时候，刀锋上的安东尼自成了最合适的下火药。

    即便经历时间打磨显得沉稳自制，进退有度，而那高傲任性、小气护短的性子却是深深刻在骨头里的。这人平日里藏得极好，也早已习惯被人算计，若非连带扯了已死的郑吒进去，想必也不至压不下去吧。

    当然，无论中洲队的众人如何做想，处于浪尖上的男人却是极其买账的。对于这块烫手的山芋，安东尼既自觉吃不下也碰不得，只能好生伺候着。就算习雨曾放话让他自便，他也没胆把整个家族丢进这危多于利的恐怖赌局。

    接管家族之后，他遇到过各式各样的人，有任人鱼肉的也有强势并令人尊敬的。他绝非胆小之辈，却愕然发现，眼前这个少年那不过淡然随意的一瞥，便足以让自己紧张战栗、不敢出声。那眼神并不严厉，却深黑而悠远，仿佛经历过无数岁月、看尽尘世一切纷扰……冰冷且拒人于千里之外。

    他不知道习雨到底有多大能耐，也不清楚是否能比郑吒更强，但直觉告诉他，倘若不慎触到这人的逆鳞，安东尼家便离毁灭不远了。

    呵，只因一时之利而蒙蔽双眼，动了那动不起的人……也算自食其果吧。

    安东尼家的少主从没有眼高于顶的习惯，虽然年轻却绝不会意气逞强，作为继承人和领导者可谓合适完美。了解利害、知道极限，他很快做出最为明智的判断——为了安东尼家的未来，这群人的秘密自己不能探听、不宜妄查。

    因此，在亲自替安排好一切之后，年轻的家主便自觉地告辞离开，绝无一分迟疑半分犹豫。

    相比之下，资深者们虽不至惧怕新人，却也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趁回房休整的时间利用通讯器将要点商议完毕，最后才徐徐行去餐厅。他们并没告知新人负分必死的规定，只说近日内十分安全。因此，餐桌之上自是仅剩轻描淡写且可有可无的后续计划罢了。

    这类琐事习雨向来是懒得参加的，他以太累的理由赖在房间里，待赶走满脸担忧的零点后，便坐在阳台上愣愣发呆。

    什么时候起，他渐渐将自己和“习雨”混杂了起来？一直以来，即便无法决然斩断那繁杂的联系却依旧能清晰区分现今的“自己”，从未像方才那样顺理成章、自然而然……

    呵，这样的改变，是好……是坏？

    因了这份意义不明的执念，自己与那人差得太多太多，无论是“心”还是“力”。那人即便有过犹豫摇摆，却也能快刀乱麻、当段就断。果然啊，那份余地、那份认同既是温存却也实在太过残酷……让人连否定和坚信都会产生怀疑。

    “怎么不睡？”将外衣披在少年的肩上，来者的语气透着些许责备的味道。

    习雨轻轻一笑没有回答，他随意地抬手，不偏不倚地落在零点的腕上，继续安静看着街景。

    不夜城内霓虹闪耀，就连那黑色的跨海大桥也被染上了来往车辆的白色流光，高楼大厦依然耸立，排排窗口灯火清明。然而此般繁华耀景却似入不了少年的眼里，他只是淡然地看着前方，凉风拂过，吹得那墨发衣衫舞动飞扬。

    “咦？”约么过了数十秒，少年低低发出惊疑的一声。略凉的指尖稍许松了半刻继又迅速沉了下去，凝神之间压入数缕真气。

    “习雨？”零点隐约觉得奇怪，那温暖的内息并不似记忆中的那样顺着脉络缓慢游走，却像在进入的瞬间消失于无形。

    对于这个现象习雨更是疑惑不解，虽说剩不了多少内力，但也不至在压入的瞬间就凭空消失吧。少年凝眉沉思了一会，终于懈了手上的劲起身说道：“有些奇怪，我去看看楚轩。”

    零点默默地跟在习雨身后，却见他年毫不犹豫地无视楚轩的房间，按了电梯直通房顶天台。

    “手给我。”前脚刚刚踏上台阶，习雨劈头就道。他也没问楚轩为何跑到这来吹冷风，而是快步向前制了对方的手腕。当将为数不多的内息被压入楚轩体内的同时，少年愕然地发现，那股细流也同样消失了。

    “可能是因为龙血在提高细胞活性的同时也带了解离性。”楚轩思考了一会淡淡说道，“现在没有合适的器材做实验，无法确认是否对普通药物也会发生排斥性。但从感觉上来说，注入的内力并不像被我吸收了。”这个完美的智者快速地分析并做出了假设，相较于所得获利，这样细微的症状并不能称之为代价，“主神果然不会平白无故的让我们得到额外的强化，有利既有弊、是药三分毒。虽然可能会有种种急救上的麻烦，但也不至无法避免，回到主神空间之后可以调查看看。”

    “是药三分毒吗……”习雨下意识地重复着这句话，若有所思，“希望仅是如此就算三分吧。”

    楚轩扫了旁侧的少年一眼，语气平静无波，“总是停留在一些没必要的地方犹豫不决，这是你最大的毛病。我不会否定你的预感，因为它并非毫无根据的凭空想象，但你今天并不是平常状态。”见对方不语，中洲队也没有追问的兴趣，“为了以防万一，安东尼的家庭医生已经为我们做了初步的身体检查，并没有发现问题。”中洲队的智者不紧不慢地抽回自己的胳膊，淡淡说道：“除了分解内力之外，还有什么吗？”

    习雨闻言苦笑地摇了摇头，“罢了，就我这半桶水的医术……”拍拍面露郁色的零点，少年送去一个安抚的微笑。

    最近似乎老让这人为自己担心啊……

    无意间扫到楚轩那无喜无怒的面容，习雨复又沉声一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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