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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恩的通牒_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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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战争只能赢得战斗,但却永远无法解决观念上的冲突。

    “这么说,我可就得到你的保证了,同志,”克鲁普金用俄语说,“坦白告诉你,要是出了事我惟你是问……我打这个电话时当然在录音!要是换成你,难道你不录?……那就好!我们都明白彼此的意思,也知道各自的责任,所以我就简要地复述一遍。那家伙受了重伤,因此我们向市内的出租车公司和莫斯科地区的所有医护人员发出了警报。被盗车辆的特征已经通报出去了,一旦发现人或是车,都必须立即向你报告——只向你一人报告。谁要是无视这些命令,就会被扔进卢比扬卡监狱,这一点必须说清楚……那就好!我们都明白对方的意思,我希望你一听到任何消息就马上给我打电话,知道了吗?……同志,你可别气得心脏病发作。你照着这个非常有经验的下级的建议去做就是了。祝你今天过得愉快……不,这不是威胁,只不过是我在巴黎学的一句话——我想最早是美国人说的。”克鲁普金挂上电话,叹了口气,“我得说,有教养的贵族阶层虽然已经灰飞烟灭,但他们恐怕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这话你可别大声说,”康克林冲着电话点点头,“我估计是没什么情况吧。”

    “没什么需要马上采取行动的;不过,有个情况却很有意思,甚至可以说让人着迷,只不过听着有点毛骨悚然。”

    “我估计你这话的意思是它跟卡洛斯有关。”

    “正是这个家伙,”克鲁普金摇摇头,伯恩从窗户旁边看了他一眼,“我刚才去了趟办公室,和作战小队碰头。我桌上放着八个马尼拉纸大信封,只有一个打开过。警察在瓦维洛瓦街上找到了这些东西。和往常一样,他们只看了其中一个信封的内容,就不想再跟它们有任何关系了。”

    “里面是些什么东西?”康克林哧哧一笑,“国家机密吧?说整个政治局全都是同性恋?”

    “你说的可能还真差不离,”伯恩插话说,“‘胡狼’在莫斯科的那帮骨干就在瓦维洛瓦街。他要么就是掌握了骨干的黑材料,要亮给他们看,要么就是准备把别人的黑材料交给他们。”

    “这次是后一种情况,”克鲁普金说,“一大堆极为荒谬的指控,针对的是我们各大部门里的高级领导。”

    “他手里的那种垃圾能装满好多保险库。这是卡洛斯行事的惯例;靠着这些材料,他才能跻身自己根本就别想打入的圈子。”

    “那我刚才的话就没说清楚,杰森,”克格勃情报官说,“我刚才说的‘荒谬’其实就是字面的意思——那些指控让人难以置信。简直是精神错乱。”

    “他向来都能命中要害。你这个结论不一定靠得住,拿到银行去可换不来钱。”

    “要是真有这么一家银行,我肯定会去换的。我还得顺带跟银行谈谈,好好利用一下他们鉴别真相的本事。信封里的情报大都是那种最低级的小道消息——当然了,这倒也没什么不寻常——但这些垃圾消息之中的时间、地点和职务都给改得面目全非,甚至连身份都不对。举例来说,交通部的实际位置与一份档案中的描述并不相符,而是在一个街区之外;某位局长同志的老婆并不是档案中所说的那个女人,而是另有其人——档案里提到的那个女人是他们的女儿,她不在莫斯科,而是在古巴——她在那儿已经待了六年。还有,根据档案,那位据称是莫斯科电台台长的男人犯下了种种恶行,就差和狗发生性关系了;其实,此人十一个月前已经去世,而且大家都知道他私底下是个非常传统的天主教徒。假如他能当真去做一位虔诚的牧师,他这一生也许会幸福得多……这些弥天大谎都是我在几分钟之内发现的,因为时间实在太紧张了;不过,我敢肯定类似的谎言还有几十个。”

    “你的意思是有人在设局骗卡洛斯?”康克林说。

    “这些材料太华而不实——尽管编得非常有板有眼——就算拿到最死守教条的苏联法庭上去也只会被一笑置之。不管是谁向他提供了这些耸人听闻的‘揭发材料’,那人肯定从一开始就想把事情推得一干二净。”

    “会不会是格里戈里·罗琴科?”伯恩问道。

    “我想不出除了他还会有谁。格里戈里——虽然我现在喊他‘格里戈里’,但我从来不会这么当面称呼他;我始终称他‘将军’——格里戈里是个高明的策略家,一个精通生存之道的人物。控制就是他的代名词,这种感觉让他上瘾——真是这样;如果他能为祖国的利益控制住臭名昭著的‘胡狼’,这对一个老头子来说得是多么大的鼓舞啊。但是,‘胡狼’却在他喉咙上射进三颗标志性的子弹,干掉了他。这是因为他背叛了‘胡狼’,还是因为格里戈里·罗琴科自己不小心被别人发现了?到底是哪个原因?我们永远都不会知道。”电话响了,克鲁普金伸手一把抓起听筒。“喂?”克鲁普金换成了俄语,边说话边示意康克林重新系上假肢鞋。“同志,现在你给我听仔细了。警察不能采取任何行动——不仅如此,他们还要躲得远远的,别让我们瞧见。从我们那儿调一辆没标记的车过来接替巡逻车,听清楚了没有?……好。我们就用海鳝频道。”

    “有突破?”看到克鲁普金砰地挂断电话,伯恩问了一句,从窗户旁边移开了。

    “极大的突破!”克鲁普金回答说,“发现那辆车了,它正沿着涅姆切诺夫卡街往奥金佐沃开。”

    “这话对我来说毫无意义。那个叫奥金佐洛还是什么的地方有啥东西?”

    “我不太清楚,但我估计他是知道的。别忘了,他对莫斯科及其周围地带了如指掌。奥金佐沃大概就是你们所说的那种工业郊区,离市区大约有三十五分钟的车程——”

    “真他妈该死!”康克林大吼一声。他正在跟假肢鞋上的维可牢带子较劲。

    “我来帮你弄,”伯恩说话时的语气不容置辩。他跪到地上,快

    手快脚地开始拴那几根用粗布制成的厚带子,“卡洛斯干吗还要开克格勃的那辆车?”伯恩冲着克鲁普金继续问道,“他可不像是会冒这种风险的人啊。”

    “看来他是别无选择了。他肯定知道全莫斯科的出租车都是悄然为国家服务,而他毕竟受了重伤,而且现在肯定连一把枪都没有,要不然早就拿出来对付你了。他根本没办法威胁司机,或是去偷辆车……另外,刚才他很快就开到了涅姆切诺夫卡街;那辆车被人发现纯属偶然。那条路上没什么车,这一点我估计他也知道。”

    “咱们走!”康克林喊道。他感到很恼火,不仅是因为伯恩在照顾他,也是因为觉得自己不中用。他站起身时打了个晃,气呼呼地示意不要克鲁普金帮忙,然后迈开步子朝门口走去。“我们可以到车上去说。这是在浪费时间。”

    “海鳝,请回答。”克鲁普金用俄语说。他坐在前排作战小队司机旁边的座位上,把麦克风举到嘴边,一只手放在车载无线电的频率调谐度盘上,“海鳝,收到请回答。”

    “他在说什么鬼玩意儿?”后座上和康克林坐在一起的伯恩问道。

    “他想要联系克格勃跟踪卡洛斯的那辆没标记的车。他正在超高频的波段上一个个地调试。这是海鳝代码。”

    “什么代码?”

    “是一种鳗鱼,杰森,”克鲁普金往后座瞟了一眼回答说,“属于海鳝科,腮孔细小,可以潜入极深的海底。有些物种可是很致命的。”

    “谢谢,彼得·洛尔。”杰森·伯恩说。

    “说得妙,”克格勃情报官哈哈一笑,“不过你得承认,海鳝这个名字可是很恰当。能在这种频率上发送和接受讯号的电台寥寥无几。”

    “这东西你们是啥时候从我们那儿偷来的?”

    “哦,可不是从你们那儿,完全不是。实话告诉你,是从英国人那儿。伦敦对这类东西向来是缄口不语,不过他们在某些领域比你们和日本人都要领先得多。该死的军情六处。那帮人在骑士桥大街的高级俱乐部里吃饭,抽的是臭烘烘的雪茄,把头脑简单的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还把在老维克剧院学过表演的所谓‘叛国者’往我们这儿送。”

    “他们也出过纰漏。”康克林说,有点为英国人辩护的意思。

    “阿列克谢,那主要都是他们自己盛怒之下揭露的所谓秘密,并不是现实。你离开这一行的时间太久了。在这一方面,你我两国的损失都比英国人多,但他们能够应付被公之于众的难堪局面——我们还没学会英国人这个由来已久的特点。我们总是把自己的‘纰漏’掩埋起来——借用你的说法;我们对体面看得太重,却往往会丢面子。还有,我认为就历史而言,我们两个国家比英国要年轻得多。”克鲁普金说着又换成了俄语:“海鳝,请回答!我在这个波段上就快搜到头了。你在哪里,海鳝?”

    “同志,就停在这个频率!”扬声器里传出了呲啦呲啦的声音,“联系上了。你能听见吗?”

    “你的声音就像是阉人歌手,不过总算还能听得见。”

    “肯定是克鲁普金同志——”

    “你以为是谁啊?教皇吗?你是谁?”

    “奥尔洛夫。”

    “好!你这家伙懂行。”

    “我真希望是懂行的,季米特里·克鲁普金。”

    “干吗这么说?”

    “还不是因为你那条叫人受不了的命令。不采取任何行动?我们离房子有两公里——我把车开进草丛,到了一个小山丘的顶上——从这儿能看见那辆车。它停在停车场上,嫌疑人进屋了。”

    “什么房子?哪儿的山丘?你刚才等于什么都没说。”

    “库宾卡军械库。”

    听到这几个俄语词,康克林在坐椅上猛地往前一倾。“我的天!”他喊道。

    “怎么回事?”伯恩问道。

    “他跑到一个操练厅去了。”康克林看到伯恩皱起了眉头一脸困惑,就解释说:“在这个国家,‘操练厅’可不仅仅是退伍军人团体和预备役使用的那种封闭式阅兵场。它们是正规的军事训练中心,是存放军械的仓库。”

    “他不是要去奥金佐沃,”克鲁普金插话说,“军械库在南面很远的地方,是奥金佐沃的市郊,还得再走四五公里。他以前去过那儿。”

    “这种地方的警戒肯定很严密,”伯恩说,“他总不能大摇大摆地往里走吧。”

    “他已经走进去了。”从巴黎来的克格勃情报官纠正道。

    “我说的是里头的那些禁区——比如装满了武器的储藏室。”

    “我担心的就是这个,”克鲁普金边说边摆弄着手里的麦克风,“既然他以前去过那儿——这是明摆着的——他对里面的设施了解多少?……他认识里头的什么人?”

    “赶紧用无线电跟那边联系,让他们拦住他,把他抓起来!”伯恩说道。

    “要是跟我联系的正好是‘胡狼’的人呢?要是他已经搞到了武器,我们这么一发报正好把他惹火呢?只要是一个电话,或者出现敌对局面,哪怕是冒出一辆陌生的汽车,几十名男女就有可能遭到屠杀。我们见过他在都会饭店的行径,还有瓦维洛瓦街。他已经完全失控,彻底变成了疯子!”

    “克鲁普金,”无线电上那个苏联人呲啦呲啦的声音用俄语说道,“有情况。一个拎着麻袋的男人刚从侧门里出来,正往车那边走……同志,我觉得这好像不是同一个人。也许是他,但这个人有点不太一样。”

    “你指的是什么?衣服吗?”

    “不是,他穿着黑衣服,右胳膊挂着黑色的吊腕带,这都和刚才一样……但他行动起来比刚才快,步子迈得很稳,姿势也比刚才挺拔。”

    “你的意思是他看起来不像是受过伤,对不对?”

    “嗯,我想就是这个意思。”

    “他这可能是装出来的,”康克林说,“那个狗杂种也许会拼上最后一口气装出这副模样,让你们以为他马上就能去跑马拉松。”

    “为什么呢,阿列克谢?他干吗要装腔作势?”

    “我不知道。不过,如果你们在车上的人能看见他,那他也就能看见那辆车。也许他只是急着赶路罢了。”

    “出什么事了?”伯恩气呼呼地问道。

    “有个人拎着一袋子东西从里面出来了,正往车那边走。”康克林用英语说。

    “天哪,快截住他!”

    “我们不能肯定他就是‘胡狼’,”克鲁普金插了一句,“那人穿的衣服是一样的,连吊腕带也相同,但身体上的特征不太符合——”

    “那么,他就是故意要让你们以为那个人不是他!”伯恩加重语气说。

    “什么?”

    “他这是在从你们的角度想事,按照你们现在的思路思考问题;凭着这种手段,他就可以智胜你们。他也许不一定知道自己被发现了,不一定知道有人看见了那辆车,但他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并采取相应的行动。我们赶到那儿得多长时间?”

    “照着我们这位年轻同志开起车来不要命的劲头,我估计三四分钟就能到。”

    “克鲁普金!”无线电扬声器里突然传出了声音,“又有四个人从里面出来了——三男一女。他们在往车那边跑!”

    “他说什么?”伯恩问道。康克林翻译了一遍,伯恩皱起了眉头。“难道是人质?”他轻声说,仿佛是在自言自语。“他这下可搞砸了!”梅杜莎的三角洲往前一倾,碰了碰克鲁普金的肩膀。“跟你的人说,等那辆车开走,弄清它的去向之后,就马上离开那儿。让他做得显眼一点,路过军械库的时候得狂按喇叭——不管他走什么方向,都得从军械库前面经过。”

    “我的天哪,伙计!”苏联情报官喊道,“你能不能解释一下,为什么要让我下达这样的命令?”

    “因为你那位同事说得对,我却判断错了。挂着吊腕带的男人不是卡洛斯。‘胡狼’正躲在里面,等着大队骑兵从堡垒前冲过去,然后他就可以钻进另外一辆车逃走——如果有这么一支骑兵的话。”

    “你一定得解释解释,这个自相矛盾的结论你是怎么得出来的?”

    “很简单。他犯了个错误……你们的人即便能打得着,也不会冲着路上的那辆车开火,对不对?”

    “没错。车里还有另外四个人,他们无疑都是无辜的苏联公民,只不过是被迫装成罪犯罢了。”

    “他们是人质?”

    “对,当然。”

    “你什么时候听说过,有人会连跑带跳地送上门去给人家当人质?就算门洞里有一支枪在指着他们,这四个人里头最起码也得有一两个——说不定还是全部——会往别的车子后面跑,好躲起来。”

    “哎呀!——”

    “不过有一点你说对了。卡洛斯在军械库里有人——就是那个挂着吊腕带的家伙。他也许只是个无辜的苏联公民,可能有个弟弟或妹妹住在巴黎;不过,他的命运掌握在‘胡狼’手里。”

    “克鲁普金!”那个刺耳的声音用俄语喊道,“那辆车飞快地从停车场里开出去了!”

    克鲁普金按下无线电的发送键,下达了指令。总而言之,他们要跟着那辆车,就算它开到芬兰边境也得一直跟着;不过,抓人的时候不能采用暴力手段,实在不行就把警察招来。名叫奥尔洛夫的特工用俄语问道:“妈的,干吗要这样?”

    “因为圣尼古拉给我显灵来着!还有,我是你的上级,很宽容的上级。执行!”

    “你头脑不太清楚,克鲁普金。”

    “你是想要一份顶呱呱的任务报告呢,还是想要一份能送你去塔什干的报告?”

    “我这就去,同志。”

    克鲁普金把麦克风放回仪表板上的插座里,“都布置了。”他半转过身子匆匆地说,“要是我下地狱的时候必须带上一个精神错乱的杀手,或者是一个虽然满脑袋弯弯绕,不过还显得挺正派的疯子,我觉得最好还是选择后者。跟那些最开明的怀疑论者的看法正相反,也许世上还真有个上帝……阿列克谢,你想不想买日内瓦湖边的一栋房子?”

    “说不定我会买,”伯恩答道,“要是我能活过今天,把我必须干的事干完,你就开个价。我不会斤斤计较的。”

    “嗨,大卫,”康克林插话说,“那钱可是玛莉挣的,不是你。”

    “她会听我的。听他的。”

    “不管你到底是谁,现在咱们怎么办?”克鲁普金问道。

    “把你这辆车后备箱里的武器全都给我,快到军械库的时候让我在草丛里下车。给我留几分钟时间就位,你们再把车开进停车场。然后你们就发现——而且是非常招摇地发现——那辆车不见了,于是就开足了马力疾驰而去。”

    “把你一个人丢在那儿?”康克林喊道。

    “我想要干掉他,这是惟一的办法。只有这样才能干掉他。”

    “你疯了吧?!”克鲁普金大声说,下巴上的肥肉直颤。

    “不,克鲁普金,这是现实,”杰森·伯恩的回答很简单,“这和最开始的时候是一样的。一对一,这是惟一的办法。”

    “这是自命不凡地逞英雄!”俄国人大吼一声,伸手在坐椅靠背上一拍,“更糟的是,这个策略太荒唐。如果你的判断没错,我可以调一千人把军械库包围起来!”

    “那正是他希望出现的情况——我要是卡洛斯,也会这么想。你难道不明白吗?他可以趁着混乱在一大堆人之中脱身——这对我们两个来说都不成问题,这种事我们以前干得可太多了。人群和焦虑的情绪可以掩护我们——简直就是轻而易举。一刀干掉一个穿制服的,那身制服就是我们的了;往当兵的里头扔一颗手榴弹,爆炸过后我们就成了摇摇晃晃的伤兵——对职业杀手来说这简直就是业余的小把戏。相信我,我了解——我身不由己地变成了这样一个杀手。”

    “那么,蝙蝠侠,你觉得你自己一个人能干些什么?”康克林问道,同时气呼呼地揉着那条没用的腿。

    “追踪那个想干掉我的杀手——然后干掉他。”

    “你他妈简直是个自大狂!”

    “你说的完全正确。要想参加杀人游戏,你就只有变成这样。这是你惟一的优势。”

    “你疯了!”克鲁普金吼道。

    “随我去吧;我有权稍微发点小疯。如果我认为整支苏联军队能保证我活着出来,我肯定会哭着喊着求他们来支援。不过他们没法保证——不可能的。只有这一个办法……停车,让我挑一下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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