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山心中大惊,要杀潘塔?
瑟安还可以弄成“不堪奴隶生活而跳湖自杀”,潘塔现在春风得意,哪会自杀?一旦杀了,龙王必将严查,新成立的党支部中既然有瑟安这个叛徒,有他卡山这个叛首,那么除了西瓦之外,另外五个人里会不会还有叛徒?
一旦杀了潘塔,那就只有连夜逃走这唯一一条路了;可不杀潘塔,万一天亮后另外五人中有谁抢着检举他,那也是死路啊!
失策了!卡山心中哀叹,怎么一下子就陷入进退两难的困局了呢?卡山略一思索,便想明白了,他固然已经认清了现实,但还是拿以前的老一套方法来做事,错就错在这里。
不过杀了潘塔以后逃得掉吗?
如果真能逃掉,卡山自然很想回去做他的部长,可他心里没底啊。虽然从这些天来的观察看,似乎只要穿过那层水幕,就应该能出去了,可龙王和水族们能穿过,不代表他们这些普通人能穿过啊?
即便能穿过,也不代表他卡山能穿过!
卡山对自己的身体状况心知肚明,从当官开始他就没怎么锻炼了,老挝虽穷,但穷不到他们这些高官身上,酒色财气早就掏空了他的身体,虽然进龙宫十几天后,不知道是因为劳动锻炼还是因为这里水土养人,人稍微精神了些,但终究是个没多少力气的肥胖老头。
而龙宫这个球体的半径现在是500米出头,土地半径在一百二三十米左右,龙池环湖的宽度就是三百七八十米。
让一个没多少力气的肥胖老头游泳三百七八十米,游不动啊,即便游得动也游不快啊。当然,卡山是书记,西瓦是忠诚的党员,可以让西瓦拖着他游,可还是那句话,游到边界了真能穿过水幕吗?
穿不过去,那就死定了。
卡山不想死,当即说道:“不行,暂且不能杀潘塔,不能打草惊蛇。”
“书记,现在……”
西瓦还想坚持意见,卡山已经打断了,神色肃穆道:“西瓦,你是忠诚的好同志,正因为忠诚,你应该严格执行党的纪律,最大的纪律就是党指挥枪,我是书记,你必须服从我。”
西瓦不由默然,他确实深受党性熏陶。
卡山又道:“现在敌强我弱,我们要充分体现灵活性,斗争要讲技巧,不能胡来。你有没有考虑过,万一我们游不出这个水幕怎么办?那我和你,还有另外五位忠诚的同志,我们必死无疑。当然,我们身为党员,不怕死,但不能白死,不能死的毫无价值,如果我们白白死掉,怎能回到国内向党和国家、向世界人民揭穿邪恶龙王的面目?”
西瓦不由赧然,书记说的对,一定要把邪恶龙王的真面目告知党和国家,不能鲁莽。
卡山看了看龙池,说道:“这样,你先把瑟安伪造成跳湖自杀,然后,你身手敏捷,趁着今晚螃蟹妖怪疏忽大意,先游一趟龙池,确认能不能游出去……”
卡山顿了顿,眼神坚定,说道:“要是可以出去,你就直接出去,不用管我,否则一来一回万一弄出什么声响惊动了妖怪就糟了。”
“不,卡山部长,我是您的警卫员……”
“不,你虽然是我的警卫员,但事有轻重缓急之分,将消息传给党和国家才是最重要的,至于我卡山,个人安危微不足道,我早在四十年前入党的时候,就已经将我的一切包括生命奉献给了人民革命党。而且,万一你在游出去的过程中惊动了妖怪,我也会站出来,帮你牵制妖怪,争取时间,哪怕只能争取到1秒。”
西瓦不由眼睛湿润,果然不愧是高官,思想觉悟就是高,他抹了下眼睛,心中充满斗志,敬礼道:“卡山书记,我一定完成任务,请您保重,我一定带着我们的军队回来,消灭邪恶的龙王,把您和其他同志救出来。”
西瓦悄无声息的下水了,不愧是老挝中央警卫局的精英,他游泳时几乎不发出什么声响,但仍然保持着较快的速度。
西瓦一边游着,一边庆幸今晚那两只白鳍豚不在这一面,龙池是环形湖,大概在另一面吧?湖中的其他鱼虾无关紧要,只有那两条白鳍豚会嘎嘎乱叫,真是佛祖保佑,不,是老挝党国的历代先烈在保佑。
……
珊瑚线上伸出无数的毫米级小触手,每一条小触手就是一只珊瑚虫个体,它们通过共肉组织集成神经元,形成整体意识,将老挝人今晚的一切细节看在了眼里。
唯一的遗憾是,珊瑚尚未完成老挝语的解析。
如今的珊瑚和敖汤一样,也掌握着众多语言,首先自然是汉语,其次是英语,在船山青山岛青山中学,珊瑚可是系统的完成了三年初中、三年高中的英语课程,何况现在都已经在大学学习了两个月了。
此外,它还在鹭门大学外语系的各个专业学到了日语、法语、德语、俄语等多门外语,虽然才学了两个月,但它的两个月是特殊的两个月,比如法语系,珊瑚同时学习了法语系大一、大二、大三、大四、硕士研究生的前两个月课程,加起来超过一年,法语已经马马虎虎过得去了。
而在学校之外,珊瑚通过密布于海岸的珊瑚线,大规模窃听了数十万人的日常对话,通过语言对比和分析归纳,掌握了浙海方言、闽南方言、广南方言、桂宁方言、琼州方言,以及越南语。
自从进入龙宫后,珊瑚也在不断倾听老挝人的言语交流,二十七个老挝人在过去十几天中所有的老挝语都被珊瑚记下,只是毕竟基数少,要是龙宫中有几千老挝人,它只需听个几天就能把老挝人的日常用语全部提炼总结出来,现在则只能勉强听懂一小部分。
“非法集会,是要造反吗?”
珊瑚连猜带蒙,它冷眼看着,也不急着通知青甲、青辛,反正这些奴隶劳工是不可能逃出去的。
但等西瓦袭杀瑟安,珊瑚终于惊到了。
倒不是震惊于西瓦的一击必杀,人类的徒手格斗再厉害也威胁不到它们水族,如果把瑟安换成青甲,西瓦的攻击根本是无用的,套用珊瑚在大学宿舍看大学生玩游戏学到的一个术语,叫做“攻不破防”。
珊瑚只是觉得,这里任何一个老挝人都是龙王陛下的奴隶劳工,就这么被杀掉一个,岂不是让龙王陛下损失了一个劳动力?奴隶劳工不是不能死,但必须死的有价值,比如杀一儆百,死掉一个可以让其他劳工更有效率的工作,那才叫重于泰山,现在这个瑟安的死,实在是轻于鸿毛了。
珊瑚立刻通知了青甲、青辛,虽然它自己也有能力对付这些老挝人,但它的定位不在于战斗,能不暴露就不暴露。
“什么?杀人了?”
青甲勃然大怒,龙王陛下不在,它可是龙宫的临时负责人啊,现在白白死掉一个劳工,岂不是它的错?
正要和青辛从龙宫广场冲出去,珊瑚再次说道:“他们好像是以那个卡山为头目,似乎在卡山的命令下,西瓦正在向水幕游去。”
虽然只能勉强听懂一小部分,但哪怕他们不说话,只看他们的行动就能猜出几分。
青甲冷笑道:“哼,那我们暂且不抓人,等那个西瓦绝望的游回来,再把西瓦、卡山全部抓起来,这次可不能只是鞭打了,要杀一儆百,杀二儆百,甚至杀七儆百!”
青辛道:“儆不了百啊,老挝人总共才二十七个,都已经死了一个,即便算上那个沐青山,现在也只有二十七个奴隶劳工了,是杀七儆二十吧?可一下子杀掉这么多,是不是影响后续的房屋建设?”
青甲毫不在意的说道:“龙王陛下要的是劳工,而不是这特定的二十八个人,即便杀光也无妨,到时我再趁夜抓些越南人进来凑数便是。哦,那个潘塔挺识时务的,这种人是需要留着的,还有几个跟随潘塔的人,我们需要的是那些肯为龙宫效力的劳工,至于不肯乖乖效力的,哼,1世纪缺什么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世界上从来不缺人才。”
……
西瓦游啊游,眼看征程过半,他不由回头望了一眼,这里并无黑夜,柔和的光芒洒遍龙宫,只见卡山书记站直了身体,正远远眺望着他。
隔了两百多米,西瓦看不清卡山书记的表情,但西瓦知道,卡山书记眺望他的目光之中一定包含了对党和国家的无限热爱。
西瓦心中不由一痛,卡山书记,卡山部长,您为什么要站的这么直呢?虽然我党光明正大,但这里可是敌人的地盘,您怎么不注意隐秘呢?难道龙宫广场那边,螃蟹妖怪有动静了,所以卡山部长主动站出来吸引螃蟹妖怪的注意力?这是以生命来谱写一曲忠诚的赞歌啊!
西瓦热泪盈眶,不能让卡山部长白白牺牲,一定要冲出去,向党和国家汇报邪恶龙王的事情,要出动军队,拯救龙宫中仍然坚守信念的同志,消灭邪恶的龙王,将来为卡山部长竖立纪念碑!
就在西瓦化悲愤为动力,准备再接再厉游向水幕时,背后忽然传来卡山部长的怒吼。
是卡山部长在和螃蟹搏斗,发出最后的怒吼吧?
是卡山部长在高喊“人民革命党万岁,老挝人民万岁,打倒龙王反动派”吧?
西瓦不用听就知道,肯定是!
但下一刻,本该奋力游泳的西瓦忍不住停了下来,拿湿漉漉的手指掏了掏耳朵,嘀咕道:“难道我听错了?嗯,肯定是我听错了!”
紧接着,卡山的声音再次传来:“蟹将大人,抓逃奴啊!”
抓逃奴啊!抓逃奴啊!抓逃奴啊……
一遍又一遍,卡山声嘶力竭的大喊着,惊动了奴隶劳工区所有人,惊动了平民区的季玟,珊瑚、青甲、青辛也为之发愣。
“珊瑚,到底是咋回事啊?听你之前的说法,好像卡山是叛乱分子的头目啊,怎么?”
“青甲常委,我也摸不着头脑了,难道是我老挝语学的太差,所以听反了?”
季玟爬出帐篷,看到是卡山大喊,不由一愣,之前是她登记二十七个老挝人的资料,卡山并非那五个会汉语的老挝人,可现在喊的分明是汉语啊。
潘塔站起身来,看了看卡山,望了望龙池中的西瓦,又瞥见了湖水中一动不动的瑟安,不由露出惊容,但很快就收起震惊,变成悲哀,最后转成讥笑。潘塔也是老头子了,一辈子勾心斗角,哪有不明白的道理?
党支部的另外五人也爬起来了,五人中只有一个略懂汉语,但即便是不懂汉语的那四人也能明白大事不妙。
有人彻底绝望,俺们的书记怎么可以这样呢?连书记都背叛了,俺们还要坚守思想吗?
有人惊慌失措,卡山书记出卖了西瓦,那会不会出卖俺们?
有人跌足叹息,这人也想着向螃蟹告密的,但和卡山一样,原本是想“天亮”后去告密,现在完了,被卡山老贼抢先了,不但功劳没了,说不定自己还要成为卡山的进身之阶。
老挝人分为五类,真正凝聚起来的是三类,除了卡山、潘塔两群人,第三类有凝聚心的便是僧侣,以懂汉语的那个老僧侣为首。老僧侣同样经验丰富,瞬间就想明白了前因后果,不由叹息一声,闭目诵佛。
西瓦听着不断传来的叫喊,一颗心直往下沉,他艰难的转头,要看个明白,在转头的过程中,他不断自我安慰着,卡山书记是不懂汉语的,肯定是另外某个人在大喊大叫,只不过声音听起来比较像卡山书记而已,没错,一定是这样的,总共二十七个老挝人他只熟悉一小部分,或许不熟悉的某人声音很像卡山书记。
希望瞬间破灭,西瓦眼睁睁的看到是卡山在大喊大叫!
“叛徒!”
西瓦怒吼一声,转头飞快的游起来,作为受过专业训练的特工,他拥有多种心理调控技巧,此时此刻唯有排除一切杂念,全力游泳,或许能赶在大螃蟹追来前逃出龙宫。
青甲和青辛总算爬出来了,看着两只大螃蟹慢悠悠的样子,卡山急切的迎了上去,手指龙池中扑腾的西瓦,叫喊道:“蟹将大人,蟹将大人,抓逃奴啊,西瓦杀了我们一个劳工,他企图叫来军队攻击龙宫,罪该万死啊!”
青甲看都不看西瓦,解下一只脚上挂着的平板电脑,打字发音:“潘塔。”
卡山脸色一滞,是他出告,螃蟹却找潘塔说话,这、这,唉,果然一步慢步步慢,潘塔得了龙宫的信任,就轮不到其他奴隶劳工出头了。
潘塔躬身道:“蟹将大人,请吩咐。”
潘塔瞥了眼卡山,说起来他和卡山其实也算熟识,否则卡山来琅勃拉邦视察洪灾也不会请他作为陪同顾问了。
青甲道:“你是奴隶劳工的工头,你觉得这事该怎么处理啊?”
潘塔先是一喜,青甲这么一说,他的权力就得到了无形的延伸,不但在工作事务上能指挥劳工,没想到在这种大事的处理上也能说话。
潘塔飞快的思考着,怎么处理?站在龙宫的角度,最适合的处理方法当然是杀一儆百,但由青甲发话杀人和由他建议杀人是不同的,他一旦建议,会失去部分老挝人的人心。
无需权衡多久,潘塔就有了决断,他不需要老挝人的人心,他只需要龙宫的信任,这就足够了。
“回蟹将大人的话,天降洪水惩戒人间罪孽,龙王陛下将我们从洪水中救回龙宫,这是永世难忘的恩德……”
只要不是笨蛋,就会猜测那场洪水和龙王之间的关系,多半是龙王发起的大洪水,但不管心里怎么想,潘塔都必须承认自己有“罪孽”,感激龙王陛下的“救命之恩”。
“龙王陛下就是我们的再生父母,而且现在我们能住在仙境一般的龙宫中,这是我们的福分啊。我们既有原罪,又受恩于龙王陛下,理该努力工作,以求减罪、报恩,西瓦既没有认清自己的罪孽,又缺乏感恩之心,竟然企图逃离,更杀死其他劳工,简直是丧心病狂、罪该万死,不杀不足以平民愤,我认为应当处以死刑!”
虽然西瓦正在接近水幕,但看到青甲青辛并不急着去追,潘塔便已明白,西瓦是出不去的,这里所有的人类都是不可能逃出去的。
远处忽然传来西瓦愤怒和绝望的咆哮,潘塔瞄了一眼,只见西瓦正在水幕那边拼命的用拳头砸,每砸一次,就被反弹开来,又徒劳的扑上去继续砸,潘塔不由叹息一声。
青甲点了点头,西瓦死刑是必须的,又问潘塔:“其他人呢?”
潘塔一愣,旋即心中发寒。
而卡山则脸色发白,其他人?什么意思?难道青甲之前并没有放松监视,看到了他们非法集会?虽然两只大螃蟹似乎是不懂他们老挝语的,但这可是妖怪啊,说不定有什么玄妙的法术,可以直接听懂外语,那、那……卡山微微颤抖起来,之前党支部会议时,他可是说过什么“邪恶龙王、龙王暴政”的,这下完了!
潘塔眼角瞥到卡山的异样,之前对卡山等人的猜测不由更加确定了一分,不由暗叹,卡山啊卡山,你真是昏头了!
即便心里有所猜测,潘塔也不敢直接应下,否则让青甲怀疑他参与卡山等人的密谋那就糟糕了,心里不由嘀咕,该不会是这只大螃蟹故意钓他吧?当即躬身道:“请问蟹将大人您问的是?”
青甲道:“今天之事,不止是西瓦杀瑟安并潜逃,其中别有内情。潘塔,由你负责盘查,限一小时内完成。”
“是。”潘塔毫不犹豫的应命,转身看向卡山,眼神转厉,卡山啊卡山,可不要怪我,关键是我不知道青甲知道你们多少,所以唯一的选择是从严从重处置!
青甲将平板电脑交给青辛,望了望龙池,刷刷刷的冲了下去,它要把西瓦抓起来,虽然西瓦逃不出去,但万一自杀了,杀一儆百的效果就差了,它要当着全体奴隶劳工的面将西瓦明正典刑!
螃蟹类的游泳速度并不快,即便它们掌握了降雨之术,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操控水流,仍然不快,相比而言,因为脚多,它们的爬行速度很快。
青甲直接在湖底爬过去,到了西瓦底下又浮上来抓人,西瓦眼睛发红,咆哮着一拳打向青甲,砰地一声砸在甲壳上,非但没打退青甲,反而震的手麻,他本来就已经绝望了,此时更加绝望,除非是有枪,否则根本不可能是螃蟹妖怪的对手啊!
而且从手感来说,青甲的甲壳怕是不亚于钢铁盔甲了,即便有枪,如果只是普通的手枪,怕也是无用,除非是大口径枪械加上破甲弹之类的特种弹药。
咔嚓,青甲的两只螯足分别夹住了西瓦的两只手,没有彻底把手剪断,但夹碎了西瓦的双手骨头。
西瓦惨叫一声,但旋即收口,强忍住碎骨之痛,怒视着青甲,大吼道:“老挝人民革命党万岁!老挝人民万岁!”
青甲心里哼了一声,它也下载过一些电视电影看,像什么抗日题材,我军烈士临死前也是如此大喊口号,现在老挝人也这么喊,怎么搞的好像俺们是坏人了?真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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