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不明白,那个警察只接了一个电话,态度就突然变了。刘学贵这家伙,真是神通广大啊!
警察开始一个个做询问笔录。先问向志荣:“你叫什么?”
向志荣不等他问下去,干脆自己说起来:“我大学毕业后,当过老师和记者……”他知道警察会看人头,戴帽子,所以故意这样说。他见警察疑惑地看着自己,继续说,“后来我下海,因种种原因失败了。没办法,就帮刘学贵跑业务……”
最后,他有些激动地说:“警察同志,当一个弱者被强人欺负时,你们究竟是支持弱者还是强人?“向志荣的反诘是有力的。
那个警察想了一下说:“不管是强人,还是弱者,我们支持一切遵纪守法的人,依法惩治各种违法乱纪行为。你们到人家办公室里去闹事,就是违法。你们的行为违反了国家有关治安条例,要罚款。”
老张急了:“罚款?我们没钱打官司,只好一次次地来问他要,他分文不给,还欺负人。你们不支持公道,倒要罚我们的款?哼,向志荣,你问问你以前的那些记者朋友,叫报纸给我们评评理。”
说着,给向志荣使眼色。向志荣心领神会地说:“我出去就联系,让媒体讨论讨论,弱者的报酬,到底该不该问强人要?”
李兵说话更急:“我们穷得快饭都吃不着了,哪里还有钱罚款啊?要命一条,要钱没有。”
警察严肃地说:“这里是派出所,你们说话要注意点。”
说完,把他们关在一间空房子里,就走了。到傍晚时分,一个不认识的警察来放他们:“你们走吧,这次看你们情节较轻,就不追究你们的责任了。下次再来闹事,就要严肃处理。”
老张说:“就这么放我们走了?我们还不想走呢,叫那个警察来给我们一个说法。”
那个陌生的警察说:“走吧,走吧,别不识好歹了。他们欠你们工资报酬,你们要通过正当途径去要,懂吗?”
通过正当途径要,就要跟刘学贵打官司。可向志荣目前既没有起诉费,也没时间和精力打。只得一边卧薪尝胆地做小工,一边冥思苦想着东山再起的办法。
他跟那个非常时期下放劳动的右派分子一样,成天低眉顺眼地跟民工们同吃同住同劳动。但他比右派分子前途渺茫,那时的右派分子后来都平反昭雪,重见了天日。而他现在被黑心人害得身无分文,无家可归……如果没有能力自救,谁来帮他呢?
他毕竟是个脸白手嫩的读书人,只干了几天活,脸就变得又黑又瘦,手上磨出了一层层的血泡和老茧。
民工们在工地上挥汗如雨的情景,使他想起小时候看到的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来。前后只隔了二十多年,就如发生了海啸一般,海水倒灌了。那时,城市里的人往乡下涌,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而现在,乡下的人都往城里流,为城市建设添砖加瓦。
连他这个曾经的教师和记者,也倒流进了城市,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民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