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已经是晚上六点多,偏偏飘起了雨夹雪,地上泥泞不堪,耿宋宋打着伞,雨丝伴着大风,刮到人脸上冰冷极了,她只得收了伞,拿围巾蒙住头,背着书包一路小跑到学校附近的面包店——发烧37度。
发烧37度,飘溢香甜味道的面包房,一楼是贩卖面包,二楼设了北欧式的桌椅,有一整面落地窗,可以在这里喝咖啡和下午茶。因为开在学校附近,常常在考试周爆满,挤满了来自习的小情侣,虽然价格贵了点,但总在大部分学生的承受范围之内。况且环境的确安静小资。老板是位中年美妇,长相颇有点倾国倾城的意思,只是红颜易老,脸上不免多了皱纹,只有一双眼睛很亮,又透着一丝天真。她就住在“发烧37度”的三楼,其实就是个阁楼。对了,老板姓邵,大家都叫她邵姐。她为人很随性,有时会呆在楼下帮忙干活,有时又会一天都窝在阁楼不出来。不过算是很好的人,不拖工资,卖剩的东西统统随便员工吃。
她在这儿打工。
一进去,交班的潇潇就很不满意地大喊:“耿宋宋,你怎么回事啊?每次都晚!”说着也不收银了,把围裙甩在台面上,扭脸便往更衣室走,骂骂咧咧地把外套一穿,挎着包儿就走了。末了还把门一踹。
耿宋宋不敢回嘴,又看见顾客不高兴,把包放下就去收银,又是赔罪又是道歉。在一旁负责打包的阿良趁客人付钱,低声说:“你别跟潇潇一般见识。”
耿宋宋没接话儿,不停地收钱、刷卡、找零。她不是不跟潇潇一般见识,是没有资格。她从大一就在发烧37度打工,每晚都来,每月上满两个周末的白班。她非常需要这份工作,而潇潇不一样。刚大一的女生,初来乍到,图个新鲜,来面包店打工无非是小女生的一些小小的白日梦,潇潇家境挺不错的,所以她对这份工作也就是一时新鲜,做不做无所谓,只有耿宋宋是必须兢兢业业的。她小时候也挺幻想,开一家面包店,做甜点和饮品,放舒缓的音乐,有温暖的阳光。可是当她真的到面包店打工后,才发现没有那么轻松。从六点到十点,必须做满,此外,几乎每晚都要留下来打扫卫生,导致她总是赶着宿舍门禁时间回去。还好,面包房就在学校附近,回去的路上并不是很危险。而薪水也算是可观,最重要的是,安全。她知足。
六点到七点正是忙的时候,下班的下班,放学的放学,乌泱泱挤进来一群人买次日的早点。好容易清闲些,耿宋宋又去清理面包碎屑残渣,收拾二楼的咖啡桌。九点多又是一个客流小高峰,因为九点二十以后所有的面包打折销售,上完自习的学生会顺便拐出来买个面包。
直到十点钟关门,耿宋宋才算是舒了一口气。她和阿良负责清理一楼,阿良是学校美术系的学长,也是做晚班的。阿良见她今天很累,便抢着干了不少活儿,两个人聊着学校的选修课哪一门比较好过,又讨论共同的老师、社团,很快就收拾好了。耿宋宋松了一口气,解下围裙,扭头去拿书包。
“糟了……”她一摸包,又把东西“哗啦”一声全部倒在柜台上,除了课本和水杯,就是钥匙之类的杂物,“我手机呢?”
“你别慌,再找找,是不是丢在教室了?”阿良正在拖地,听见动静也跑过来帮忙找。
耿宋宋脑子一片空白,两个人又跑去看监控。原来交班的时候她急着收银,把包随便仍在陈列柜上,手机就在书包外侧的小袋子里,被一个眼尖的大妈摸走了。也就是前后脚的事儿,阿良寻了个空儿,帮她把包收到更衣室了。
“太过分了!”耿宋宋记得这个大妈,买面包的时候就嫌面包贵,又在店里逛了很久,没想到居然顺手牵羊!可是指责也于事无补,耿宋宋也没有太过心疼。她的手机是表哥淘汰下来的旧款,再者说,她一个普通学生,也没什么人急着联系她,再不济,还有网络呢。
于是回到宿舍,秦宜梢正躺在床上煲电话粥,一见耿宋宋苦着脸,便挂了电话问怎么了。耿宋宋撇撇嘴:“手机丢了呗。真倒霉,打个工丢个手机,真不划算。”说着借了手机上网,改了状态,讲明自己手机丢了云云。此事按下不提,没了手机她反倒更清静,除了上课打工,就是写稿子。本来想去补办一张卡,免得旗正联络不到她——两人说好暖和时出去玩。
可是最终还是作罢。人家是有女朋友的人,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不要太当真呐。宋宋这样想,眼前不禁浮现出旗正和费安娜的身影,一对璧人,郎才女貌,天作之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