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楼分东、西、南、北、中五楼,其中,以诗会所在的西楼最大,五楼空中有长廊相连,红窗、黑瓦、彩梁、飞檐,层层叠叠。其内有湖,有亭,有阁,行走其中,有移步换景之感。而樊楼之外,便是著名的汴河,柳河是它的分支之一。
此刻,诗会的气氛逐渐变得火热起来,几乎每隔一杯酒的时间便有一首诗作传出,而且今晚举行诗会的还不仅仅只有樊楼一处,金玉楼,柳河坊,甚至汴河的游船之上,都有人在举办诗会,只要每有佳作传出,便会有专人送到各处诗会,若是千古诗词,不到第二天,整个京城都能知晓。
林叶所在的角落靠近窗边,向外望出去,内城当中灯火辉映,人影交错,黑夜弥漫不到汴梁城。因为琴瑟之音,街上的喧嚣也传不进来。林叶看着众人纵情在声色犬马中,美酒醉人,歌舞迷眼,他心头却是有几分不快。
儿时身处寒江城,曾随义父去过一趟边塞,西北之地,浩瀚无垠,山势之雄伟,非能用壮观一词来形容,那里聚集了大宋最精锐的部队,最优良的将士,然而每每值此佳节,仅能裹紧棉衣,握牢兵戈,靠一碗热汤取暖抵御呼啸的北风。
所谓的保家卫国,也只不过是营造一个天下太平的环境供这些人饮酒作乐而已,终究心意难平,所以尽管他腹有诗才,却从不展露,对这类诗会也是相当厌恶的,于国无益,反而消磨了人的意志。如今的诗会,和王羲之当时的曲水流觞,以文会友早已不同。
虽然他知道自己是有些偏激了,况且人之本性,便有贪图享乐,纵情安逸。然而他终究不能控制自己不去想。
“二哥,是不是不舒服?”小乔看他脸色有些难看,以为是身有不适。
“没有,来,喝酒,这等机会对我们可不多得。”心中哀叹一声,想要照顾更多的人,他还有太多的事需要去做,而如今,便是慢慢丰满自己的羽翼,加强在皇帝心中的地位。
小乔不疑有他,只要他开心,自己又有什么好不高兴的。
而在他们的斜对面。
“长平兄,这林叶当真不擅作诗?”长平是林云的表字,发问的自然是燕洵的跟班陈泽美。
当初燕洵等人在清音那吃了跟头,主意便打到了林云身上,他们几个曾喝过几次酒,也经常一起在青楼狎妓,算得上是酒肉朋友,林云醉后经常会念叨自己的弟弟是如何不成材,既不爱读书,也不热衷科举,甚至连考都不愿去考,真是有辱男儿身。
眼看上巳佳节将至,你既不擅作诗,我便逼你当众现丑,事后宣传一番,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尚书府次子林叶原来是个不学无术之辈,也好出一口气。这其中最重要的环节之一,便是将林叶毫无防备的邀请到诗会上来。
“陈兄放心,我这弟弟从未有诗作传出,有一次我考他诗词解义,半天也答不出来。”林云这样说,燕洵也就放心了。
弟弟,别怪我无情,谁让你是主房所生,而我娘说到底,也只不过是一青楼女子。古代主房偏房地位差别极为悬殊,不仅是下人的态度,还事关家产继承,而自己母亲说到底,也不过一妾室,还是从青楼赎
过来的,哪能和欧阳倩雪身后的大家族比手腕。别看如今林海看重自己,不过是弟弟一心想做富贵闲人,而欧阳倩雪又不喜争,这林府,才能有如此局面,一旦天平有任何一点倾斜,局面将会截然不同,所以,既然有打压自己这个弟弟的机会,他当然也没有理由放过。
只是,他并没有告诉燕洵,林叶是张子京请来的,而非自己。自己只要安安心心当个演员,做个看客便好,得罪张子京,可并非明智之选。
林叶将近十年的藏拙,也并非没有这方面的原因,他只有越不起眼,所行之事,才能更为方便。
燕洵看时辰,感觉气氛也差不多了,是时候开始“表演”了,便向一旁的陈泽美使了使眼色,那人当即会意。
“林兄腹有诗才,何不趁此机会向大家展示一番?”陈泽美先抛砖引玉。
“是啊!是啊!林兄可不要藏拙。”周围的几个托一起哄,顿时将周围目光吸引了过来。
“让诸位见笑了,在下心中尚未有佳作。”林云向四方拱手故意推脱道。
“嗳!林兄莫要推辞,我可是拜读过林兄的《菩萨蛮》,此度见花枝,白头誓不归,可见也是风流才子,要说此刻腹中无诗,我是不信的。”燕洵半是恭维道,这首《菩萨蛮》,原本就是他们一次狎妓时林云用来讨好女校书的。
“嗳!燕兄莫不是记错了,我记得这首《菩萨蛮》不是林叶所做吗?”
“陈兄此言差矣,这林叶胸无半点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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