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苏明若来说, 暂时不打仗的好处就是她可以好好与苏穆学习, 当然,这也意味着她和苏穆相处的时间大大增加了。
然后苏明若就发现了一件事情。
“爹爹你骗我的!”
苏明若皱着眉头, 担忧且生气:“之前明明跟我说伤口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可实际上完全不是那回事吧!”
苏穆的伤口表面上来看确实是恢复的挺好,但实际上并不是那回事。
陈玄给苏穆的那一箭确实伤他极重,即使没有危及性命, 但这个定义换一种说法其实更加合适, 也就是‘差点危及性命’。
苏穆的年纪又大了,在被围困的情况下受伤,物资又严重不足,他还带着士卒们与数倍于自己的兵力僵持, 甚至抓住机会打了好几场漂亮的反击, 甚至都让陈玄和袁维有些时候会产生一种苏穆并不是被围困的那一方的错觉。
这说起来似乎苏穆是十分厉害了, 可实际上这也极为耗费心力,何况主将重伤这实在是一件打击士气的事情, 苏穆在那个时候虽然重新调整了布局, 可实际上想要稳稳的守住也是十分困难的事情。
可这些苏穆都做到了。
以苏穆如今的年纪来说,他那段时间到底有多么辛苦, 实在是一件难以想象的事情。
苏明若就说:“爹爹征战几十年, 可军中生活艰苦, 受伤也是家常便饭的事情,甚至很多时候即便受伤也无法得到很好的治疗,更无法好好休息, 这样怎么能养好伤呢?之前母亲也说爹爹这些年身体越发不好了。”
年轻人不在意的小问题,到了老来往往会发展到让人无法忽视的程度,何况苏穆身上何止一两个小毛病小问题?
“这次受伤,伤口看着是好了,但实际上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吧?”
苏穆听着这话叹了口气:“你怎么知道的?”
对他来说这些确实都是很寻常的事情了,苏穆自认也遮掩的很好,苏明若向来大大咧咧,并不是那种会关注到细节的人,苏穆还以为苏明若一直不会发现呢。
苏明若道:“爹爹一定觉得我这个人向来不会关注这些事情,一般是不会发现的吧?”
这种细微之处的关怀,实在不是苏明若的性格。
见苏穆点头,苏明若继续说道:“我确实没发现,不过我还是有常识的啊,至少我知道如果真的恢复的很好的话,那么就不需要经常找大夫,大夫也不用每次离开都是那种表情吧?”
苏明若学着军中的大夫摆出一副无奈又沉重的表情来:“就像这样,所以我觉得爹爹肯定还有事情没有说,就去找大夫问了一下。”
苏穆顿时大怒:“那个胡瞎子告诉你了?他居然敢告诉你?看来我下次要让他变成真瞎子!”
苏明若顿时抽了抽嘴角。
不过她大概知道那个胡大夫为什么会被叫胡瞎子,胡大夫本名胡树同,好像是因为眼神不太好使,据说甚至到了三丈之外不认人的程度,因此才被军中一群人取了个外号叫胡瞎子。
但他医术精湛,而且和那些医馆或者皇宫里养着的所谓医术精湛的大夫不同,他对内科并不擅长,但他在战场上应急处理伤口方面可以说是一绝,不少战后的伤员都是叫胡大夫救回了性命。
而且因为行军途中常有药材供应不足,或者压根供应不上的情况发生,因此他很擅长就地取材,能够用廉价常见的药材救治,苏穆这回也是多亏了他才没有出现更加严重的情况。
因此虽说军中不少人一口一个胡瞎子的叫着,可实际上大家还是很尊敬胡大夫的。
因为胡大夫管着苏穆的事情,苏穆又一早对胡大夫说这事不许告诉他人,事实上也确实没有很多人知道,毕竟为了军心稳定而隐瞒主将实际情况的事情常有发生,胡大夫对此套路熟悉,基本不会出现问题。
因此苏穆听说苏明若知道了,就觉得肯定是胡大夫觉得苏明若是他女儿,所以就给苏明若讲了。
苏明若撇撇嘴:“爹爹也别赖胡大夫不好了,毕竟他也挺无奈的。”
苏穆哼哼了一声:“这个胡树同,哼,他当初可是答应我绝不告诉任何人的,打死都不说的那种!”
苏明若眨眨眼:“所以我也没打他啊,说起来,我刚开始问他,他就不告诉我,我说他要是不说就要挨揍的时候他也不说呢,最后赵兴连刀都□□了,他也没说。”
听到这话苏穆顿时惊奇了,他当然也知道胡树同的性子,他要是不说,那就是真的打死都不说的:“所以,你怎么让他开口了?”
苏明若咧嘴一笑:“当时江先生就说,要是赵兴那张恶人脸不管用的话,就让卫然去试试呀!这一试果然就行了呢。”
当时卫然就去找胡树同说了一句话:“你再不把外头晾着的药材收回来,等会儿就要变天啦,还有半个时辰的时间。”
胡树同抬头看了眼太阳高照的天空冷笑一声,压根没搭理他。
卫然委屈巴巴的走掉了。
他回去之后就被嫌弃真没用,赵兴甚至嚷嚷着:“当时就该让老子一刀砍了他!看他说不说!”
顺便一巴掌拍在卫然的肩膀上,成功让卫然一个踉跄:“你小子这样完全不行嘛!再说了,眯编瞎话也编个可信一点的啊,这么大的太阳你偏说要变天,这话谁信啊!”
“我信,”江岸青看了眼赵兴,慢悠悠的开口:“你若是不信我们便打个赌吧,你要是赢了我就免了你十天的兵书抄写。”
赵兴原本对打赌没兴趣,可一听能免了十天的兵书抄写,他的眼睛顿时亮了。
毕竟这种事,冯明做起来还算合适,叫赵兴抓笔写字,简直就是要了他的命,于是赵兴当下点头:“行!那就跟你赌!不过先生这事你说了算数吗?”
这可是苏明若布置的任务。
江岸青微笑:“若是明若不同意,我就帮你抄。”
赵兴咧嘴笑起来:“嘿,那咱可就说好了。”
江岸青嗯了一声,然后抬头看看天对卫然问道:“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吧?”
卫然算了算,微微点头。
然后下一刻,刚才还阳光灿烂的天空瞬间风云突变,之后在一刻钟之内,有雨点落了下来。
赵兴目瞪口呆。
江岸青笑着问道:“现在觉得士文如何?”
卫然一直强调自己二十岁,然而并没有人相信他,为此他甚至报上了自己的表字,说是他老师去世前给他取的,让他成年后可以用。
便是字士文。
然而这话说出来也没啥用,因为从那之后除了江岸青,并没有人以表字来称呼他。
卫然哭唧唧。
此时赵兴听着江岸青的问话,瞪大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抖着声音答道:“厉、厉害了!”
江岸青微微一笑:“知道厉害就对了。”
卫然超感动!
他闪着眼睛看向江岸青:“先生你真是个好人!”
江岸青对于卫然的日常‘好人’已经基本免疫了,此时也只是笑着拍拍他的脑袋:“等着吧。”
虽然不明白等什么,但是江岸青这么说,卫然就乖乖地哦了一声等了起来。
雨并没有下很久,大约现在这个时节就是变天比较快,因此没等多久天上的阴云便退开了,虽然太阳不如之前灿烂。
卫然咋咋呼呼的叫起来:“先生快看!彩虹呢!”
江岸青抬头看去,果然见天边挂着一道虹,虽然不甚清晰,但确确实实是一道雨后彩虹。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另一边胡树同就已经飞奔过来了,不过此时这位胡大夫衣服湿透,发髻散乱,身上还沾着点泥水,怎么看怎么狼狈。
卫然吓了一跳:“胡大夫,你怎么变成这样啦?”
胡树同却压根顾不上这些,他猛地上前抓住卫然的手一脸激动的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药变天的?时间还算的那么准!”
卫然一脸无措,他觉得这样的胡树同有点吓人。
江岸青上前一步按住胡树同的手:“胡大夫稍安,你吓到士文了。”
然后硬生生把胡树同的手扯了下来。
卫然立马往后退了一步,缩到江岸青的身边去。
胡树同大约也察觉到自己太过失态,于是勉强收敛了一下情绪说道:“是这样的,方才这位卫小哥……不!卫先生!这位卫先生与我说要变天,当时我看着太阳正好便没有信他,哪知道转眼之间天色就变了。”
说到这里,胡树同叹了口气:“唉,我也不瞒你们,这军中药材虽说也有后方送上来,但也不能全都指望着后面,不少时候还是得自己动手采药处理,如今虽说暂时不打了,可伤员又不能一夜之间就都康复了,我还得给他们准备药材,之前被围困时耗费了不少,如今安定一些,便是轻伤员也要处理,对药材的需求量极大,我这些日子就忙着这些事情了,可处理药材这事也得看天时,若是如今日这般晾着的药材淋了雨,那就不好了。”
胡树同抬头殷切的看向卫然:“卫先生,就算是为了这军中的将士们,也请你帮帮我,若是每次都能看准天气,你叫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
每回的药采回来,其中有不少一部分就是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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