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二姨娘母女两人难得坐着一起说话,萧源房里,祝氏也蹙眉对萧源说:“自古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姑娘家插手的余地?六姑娘也太爱操心了。”
萧源正趴在炕上画绣样,听了祝氏的话,随口道,“六妹也是担心大姐。”规矩上是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毕竟事关自己终生大事,谁会真的不关心?再说大秦风气开放,开明些的人家,在父母限定范围内,女儿家自己选夫婿也不是不行。
大姐和六妹的感情倒出乎她的意料,她、大姐、二姐,三人一起长大,别人不清楚大姐的脾气,她还能不知道?貌似懦弱寡言,实则心里比谁都清楚,只是事不关己,她就高高挂起。
都说大姑娘奶娘方氏心狠手辣,压的大姑娘不敢吭气,可谁又知道方氏替大姐担了多少恶名?能让她真正用心相待,也就奶奶和二姨娘了,六妹和大姐的缘分也是天生的。
萧源喟叹一声,说大姐事不关已,高高挂起,可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呢?别人也说自己敦厚和善,那也是因为恶名都被奶娘、灵偃、玉珥担了的缘故。还有二姐,其实她们三姐妹都是一样的,活在萧府这样的人家,谁过的都不容易,至少她是最幸运的。
“姑娘,要不要老身去查查,是哪个多嘴的告诉六姑娘?”祝氏问。
“不用了。”萧源摆手,她都答应六妹瞒下这件事了,一查肯定会拖累六妹,而且这种事不用查,她都知道是谁了。萧源暗暗好笑,他们当大家都是傻子不成?“玉珥。”
“姑娘。”
“你照着这几个花样,给我绣三个荷包。”萧源说,“这个是给阿鸾的,你让云娘来绣,还有四天时间呢,让她不用太赶时间。”这个荷包是她准备那天冰嬉的时候,送给霍宝珍的。
“是。”玉珥领命下去,姑娘给几个绣娘的任务一向不是很重,每次都是留出了充足的时间,也不让她们整天坐在绣架前绣花,怕她们伤了眼睛,能摊上这么一个宽厚的主子,是她们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姑娘,您和霍姑娘倒是聊得来。”祝氏见萧源这么重视霍宝珍,心里很开心,姑娘来冀州后,还没交过一个手帕交呢。
“我们很投缘。”萧源又在纸上画了几个手套,“奶娘,家里还有羊皮吗?”
“有。”祝氏点点头,正想吩咐丫鬟去拿羊皮,就听到门口丫鬟来报说,二姑娘来了。
萧源望了下房里的钟漏,是该给太太晚间请安的时候了,将手套的花样递给灵偃,“你们这几天就帮我弄几个手套,有羊皮吧,暖柔一点。”
萧源年年都要给父兄备上四五副这样的手套,灵偃早做熟了,很轻快的应了,“姑娘可是要给大郎君、三郎君?”
“还有霍郎君和梁公子。”他们好歹对自己有救命之恩,霍行允还给了她这么珍贵的见面礼,她不还礼有点说不过。
“是。”
二姑娘在门口听萧源还给霍郎君他们做手套,掀帘进来笑道:“你也太细心了,回礼让下人去准备不就行了。”
“霍二郎君好歹都和大哥结拜了,怎么能一样呢?”萧源将手中的茶盏递给她,“这是我新让人熬的糙米茶,你尝尝,专去油腻的。”
“你就爱弄这些古怪的东西。”二姑娘笑着尝了一口,“咦?挺清甜的。”她夸道,听说大哥和霍二郎君结拜了,不由怔了怔,方笑道:“大哥真是百无禁忌。”二姑娘打定主意,将已经备好的锦囊弃之不用,和丫鬟连夜绣几个精巧的荷包当做冰嬉之时的还礼。
萧源笑道:“时辰差不多了,我们先去太太房里吧。”
“好。”二姑娘和萧源都清楚,太太今天肯定是没精力见她们的,但规矩就是规矩,她们一定要遵守的。
两人刚出正门,迎面就碰上一个跌跌撞撞跑来的小丫头,不消萧源和二姑娘发话,几个粗使仆妇就把那小丫头拦了下来,连两人身边几个二等丫鬟的身都没近。那小丫头见被人抓住,眼眶一红,几乎要吓哭了。
萧源说:“放了她吧,别吓坏了那孩子。”看那丫头才七八岁的样子,一团孩子气,也不以为意。
“是。”粗使仆妇将小丫头拉远离萧源和二姑娘,就放她走了。
“元儿,大姐笄礼你准备送什么?”二姑娘同她闲聊道。
“还没定呢。实在不行,要不叫几家首饰铺进府,看看最近流行什么时新的样式,给大姐打套首饰?”萧源提议。
二姑娘想了想,“也行,反正时间还多,不急,慢慢想。”
“是啊!”两人一路轻声说笑着,款步往刘氏的院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