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的冬天一向漫长,虽不至于到六月飞雪的地步,但差不多从九月初就开始下雪了一直要到来年二月才会停,故冀州的大户人家的庭院里种的最多的就是梅花。萧沂的院落里空旷旷的一片,没有任何亭子、假山,全部种满了腊梅,前几天刚下了一场大雪,让这些雪中精灵在一夜之间盛开了,庭院里暗香浮动。
长烟正拿了一支紫霜毫将梅瓣上的雪一瓣瓣的刷到碗盖上,她身后站了一个捧着青花牡丹飞燕瓮的小丫鬟,碗盖里积雪满了就倒在花瓮里。梅雪的寒意透着薄薄的瓷碟丝丝浸染着冻得通红的手指,长烟不时的抬手哈口气。
“长烟你在干什么?”萧源进门就见长烟在哈手跺脚,“怎么不进屋呢?”
“姑娘?”长烟见萧源来了,忙迎上来,“这么冷的天,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叫人吩咐我们一声就是了。”
“我过来找三哥说会话。”萧源见她手里拿着紫霜毫就知道她在收集梅雪,“怎么不让小丫鬟去做呢?”
“别提了!”长烟说起来就气,抬手就戳着身边小丫头的额头,“上次我让她们收集梅雪,这帮死丫头趁我不注意,偷懒把树枝上的梅雪都收集了,要不是正巧被引素瞧见,我们都不知道!”小丫鬟被长烟戳到额头通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但一句话也不敢都反驳,长烟、引素、蓝染、绿水,是萧沂身边的贴身大丫环,四人中以长烟为长。
“那也太――”不巧了!萧源暗忖这些小丫头怎么做坏事的时候,也不找个人放风呢?她不觉得梅枝上的雪和梅瓣上的雪有什么区别?还不一样是天落水?只要采雪的地方选的干净就好。除非他们有本事拿到天山上的冰川水!萧源从来不让自己院子里的丫鬟弄这种东西,这么冷的天,生了冻疮怎么办?
“姑娘外头冷,你先进里屋等,大郎君也在呢!”长烟引着萧源入内,门外轮值的小丫鬟早就机灵的去通报两位郎君了。
“元儿,你怎么来了?”萧泽坐在上座,手捧茶盏,正在翻阅着书案上的信件,见妹妹空着手捧着手炉进来,不由微微蹙眉,“怎么不戴手套呢?”说着将手中的热茶盏递给她,让她暖手。
萧源不接茶盏,突冷突热的最容易让手生冻疮了,她放下手炉,“大哥,我不冷。”
萧泽放下茶盏,吩咐下人取来驱寒的姜茶。
“大哥,我不要放红糖。”萧源连忙说。
“姜茶都不放糖?”萧泽微微挑眉,不过还是吩咐了下人不放糖,元儿的口味越来越古怪了。
萧源心里也很郁闷,不放红糖的姜茶辛辣冲鼻,她口味哪有这么古怪?但她整天不是喝红枣茶,就是梨水,要是再时不时一碗的红糖姜茶,一个冬天下来,且不说会不会变胖,万一生了龋齿就够她头疼了,而且多吃糖水对身体也不好,所以除非她必要,她很少在茶里放糖。
“这么冷的天,有什么事让丫鬟过来传话就好了,别跑来跑去的,省得又生病。”萧源一来冀州就因舟车劳顿、水土不服,生了一场大病,可把萧家父子吓得够呛。
萧源向来敬畏大哥,乖乖的站着低头等大哥训斥完后,才让灵偃把伤药给长烟,又取出一张礼单,“大哥,太太身体不好,让我准备霍家的回礼,这是我想好的礼单,你看看对不对。不是说是梁郎君救了我们吗?为什么太太说是去霍府?”对萧泽的说教,萧源直接无视,反正那是大哥的个性,她早习惯了。在她眼里,大哥就是一头纸老虎,只要自己一哭一撒娇,大哥就没撤了,当然哭也不能常哭,要留着关键时候用。
照理这种内院小事,萧源不该问萧泽,毕竟男主外、女主内,但萧泽这种世家嫡长子来说,从小受的教育就是齐家、治国,方能平天下,对内院的掌控是他初学的第一课。萧泽心疼妹妹年幼失母,对萧源各方面都关照的事无巨细,虽不如萧沂那般,肯放下身段陪萧源玩闹,也一向是有求必应。
“元儿你来了。”萧沂朗朗笑着从内房出来,“正好一起喝茶吧,大哥新得了一罐银针茶,梅雪泡银针最雅。”
“元儿脾胃弱,就别喝茶了。”萧泽一口否决,看萧源苦着脸把姜茶喝完后,让下人冲了羊奶茯苓给她去味,“梁肃的父亲梁大人是内书左侍郎,梁大人和独孤夫人目前都在京城,我们也拜访不了。霍梁两家是姻亲,拜访霍家也是一样的。”
“梁郎君是霍郎君的表弟吗?”萧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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