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边吃一边说:“我就是想问问殿下,我要怎么做能让殿下更高兴一些。”
段无错有些诧异地瞥了青雁一眼。
“呦,难得。”
话一出口,段无错惊觉自己的语气有些阴阳怪气。手中剥好的瓜子就没喂给青雁,自己吃了,解解酸。
青雁都已经张嘴等了,看着段无错自己给吃了。她眨巴眨巴眼,才闭上嘴。
直到段无错剥开的下一颗瓜子儿喂给了她,她才弯着眼睛继续说:“殿下现在是我衣食父母,我得哄着殿下开心呀。”
段无错起身,打算结束这毫无意义的对话。
青雁跟着起身,从段无错身后抱住了他。段无错怔了怔,有些意外地将手覆在她搭在他腰前的手,他慢条斯理地把玩着她的小手,宽慰她:“夫人不必多做什么,这样挺好。”
青雁的脸蛋在段无错的后背蹭了蹭。
半晌,她像是安慰自己似的说:“反正……我这样好像也符合殿下对妻子的标准。反正……现在是衣食无忧,就算以后下场凄惨也算享受过了,怎么想都不亏……”
段无错听着背后的她自言自语半天,不禁笑了。
青雁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反正……就是觉得殿下对我真好。”
“喜欢你,自然对你好。”段无错望着供桌上的炉香,慢悠悠地说道。
青雁拧着眉琢磨了好一会儿,疑惑地不解地说:“可是我不符合你的标准了呀,我一点都不单纯,还是个骗子,那就更不善良了。还有,还有,真假公主的事情算不算不够身家清白?”
“以前喜欢夫人的单纯善良背景简单,当发现夫人不是那个样子,喜欢的便是夫人。”
段无错语气寻常淡然,像是说着最普通的今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青雁眨眨眼,不可思议抬起头,惊奇问:“你喜欢我呀?”
段无错转过身去,俯视着她。等着她问为什么,等着她说她不相信。然而,他亲眼看着她眼中的笑一点一点漾开。大概是因为连续几日没有敷药,她的眸子浮着的紫色浅了许多。
她翘着唇角说:“那太好啦!”
段无错:……
段无错把准备好的情话咽了回去。
他拉开青雁抱着他腰身的手,重新坐回去看书。
他听着青雁清凌凌的笑声,板着脸说:“过几日回寺还俗。夫人应当将启程回湛沅的行囊收拾好。”
青雁一下子想起堆满府中所有客房的新衣裳,顿时苦恼起来。应了一声“这就去收拾”,转身匆匆往外跑,脚步轻盈。
段无错抬起眼睛看着她欢快的背影,眼尾不由堆了几分笑。
接下来的几天,青雁都在操心回湛沅州的事情。她小时候生活在湛沅州,对那里还有几分故土的情谊,尤其是故土的小吃,单是想想就让她馋津津的。
青雁准备回湛沅州的事情,府里的下人个个都很忙碌。肉眼可见府里的人走路都比往日快了许多。
眨眼半个月过去,段无错要回永昼寺准备还俗的事情。还俗之礼本来简单,可他到底是代帝出家,便有几分麻烦。何况他也当提前在寺中小住才更合宜些。
段无错走的那日,青雁还没把自己的衣服收拾明白。段无错摇摇头,不觉得启程前她能收拾好。
他也没告诉她,他在湛沅的新家给她准备了更多衣服。到时候,她恐怕看不上这些了。
这一日,长柏从府外回来,立在凉亭中遥遥望着青雁。青雁站在花圃间,望着那一方雁心兰犹豫不决。当初长柏为了试探,让她选一种花来种,她选了雁心兰。雁心兰极难开花,虽然种了一大片,一朵也不曾绽放。
马上要回湛沅州,一想到带不走这些雁心兰,青雁莫名有些舍不得。
长柏今日出府是因为少爷死了。在长柏一次又一次的折磨中,他终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看着少爷死去多时的尸体,长柏有着长久的茫然。在相当长一段时间,折磨少爷似乎成了他能活下去的支撑。随着他的死去,那些仇恨仿佛停留在了过去。
青雁一直以为是自己亲手杀了姑爷,然后在大火中逃生。长柏没有告诉她当时他并没有死,甚至在后来残害了长柏的家人。长柏着实吃了些苦头,才能日日折磨着他报仇。
长柏遥遥望着青雁,觉得那些困住他的过往实在不必再与青雁多说。他被困住便罢了,她既已新生,实在不必和过去多有牵绊。
而他,也属于她该割舍的过去。
长柏苦笑。
她要离京了,日后应当不会再相见了。
他大仇已报,家人全不在了,心爱人已有了新的人生。天地之间,他再无牵绊。
侍女劝了好一会儿,青雁才不舍地回屋去,知道自己带不走这些雁心兰。回到屋里,她怏怏坐下,芸娘从外面跟进来,看一眼添香的闻穗,笑着说:“闻穗,闻青有事让你去库房。好像是有些首饰不知道放哪儿了。”
闻穗放下手里的活儿,往库房去。
青雁杏眼圆睁望向芸娘,道:“你支开她做什么?”
“夫人的所有衣物可否都由闻穗香薰?”
“是吧。”青雁不确定地说,她没关心过。
芸娘严肃地说:“香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