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唯平觉得最近事事不顺,他这一整天都倒霉至极,下午参与急诊手术,抢救了两个多小时还是没能成功,病人家属追着他竭斯底里地哭求,不管怎么说都不信人已经没了。
二十出头的小伙子,眼看着长大成人,却因为飙车被撞塌半个脑袋,这让他的父母亲人怎么接受?
聂唯平的心情差到了极点,还要耐着性子去写死亡证明,各种报告十分繁琐,全部理好后又被急诊室喊去做死亡案例分析,结束后已经临近下班了。
聂唯平想去喝两杯放松放松,想着酒后没法儿开车,正好酒吧离这儿不远,车子就被他丢在医院里,难得从后门抄次近路走,没想到居然祸从天降,一竿子戳在他脑袋上,疼得他眼泪都快出来了!
幸亏塑料的挑竿比较轻,不然开瓢专家给人开了瓢,岂不成了全院的笑话!
那娜看到是他立马缩回脑袋,毛丹看她一脸扭曲,不由大惊失色:“不会这么巧吧,真砸出人命了?”
那娜哭丧着脸低声哀叫:“完蛋了,要出人命的!我把咱总院一枝花给摧折了!”
毛丹乍然听说砸到的人是心目中的白莲花,面上先是一怒,紧接着像是想到什么一般眼神一亮,满脸诡异的笑容,惊喜地扒在窗边往下望,半个身子都探了出去。
可不是,下面投降一般抱头蹲着的狼狈男人,可不就是聂唯平!
不愧是雪莲般圣洁的聂医生,连投降的姿态都格外动人……
那娜悲壮地上前:“毛毛,我……”
话还没说完,就被毛丹不耐烦的一脚踹开。
毛丹迅速将她的脑袋按下去,半蹲着与她视线齐平,语气严肃地说:“听着,就说是我砸的,一会儿不准露出半点痕迹!”
说完,便一阵风冲了出去。
那娜满头雾水,躲在窗帘后偷偷往外瞅,就看见毛丹屁颠颠地跑到了聂唯平身边。
那娜顿时满心感动,揪着窗帘眼泪汪汪。
关键时刻为朋友两肋插刀……
这才是真性情,够义气啊!
别看毛丹平日里没心没肺,患难之时,还真流露出不少情意!
神经外科手术需要注意力高度集中,显微镜下容不得半点差错,不然带给病人的,很可能是永远无法弥补的重大灾难。
所以一天手术做下来,聂唯平的大脑疲惫到了极点,被这么猝不及防的当头一砸,顿时眼冒金星,居然好一会儿没站起来。
聂唯平蹲了片刻才缓过来,刚要站起身就感到一阵风刮到了自己面前。
他不习惯仰视别人,慢吞吞站直了才淡漠地看向对方。
毛丹面带春风,压抑着满心的激动,跑下来的路上就已经在脸蛋上掐出了娇羞的红晕,眨巴着眼睛故作惊惶地开口:“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晾衣服的时候手滑……真是抱歉了,有没有砸伤你?”
聂唯平冷眼看着对方又是鞠躬又是致歉,嘴角缓缓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
演技这么差还敢出来卖弄,真以为他没脑子?
虽然对面的人一脸歉意,可那双眼睛里满是压不住的兴奋,这眼神他再熟悉不过,像是层层叠叠的桃花绽放,一波接着一波,全是腻死人的粉红。
更像是……饿了许多天的狗,乍一看见肉多新鲜的骨头,恨不能立即扑上去抱住啃一啃!
很好,消遣主动送上门,看来今晚的酒钱可以省下来了!
聂唯平憋了一肚子的火终于逮到机会发泄,镜片冷光一闪,嘴角翘起一个刻薄的笑。
“没事,我能体谅……”
毛丹全身的血液顿时沸腾了,眼神陶醉,笑容梦幻。
聂医生好温柔好随和哦!
聂唯平淡淡地继续道:“像你这种出生的时候忘带小脑的人,我见过很多,四肢不协调嘛!手滑算什么,幸亏你没脚滑,不然你这吨位掉下来……估计能直接把我砸成平面!”
聂唯平不仅医术高明下刀精准,骂起人也向来一针见血。
毛丹脸上的笑容一僵,刚刚才翻滚起来的血液立马降到了冰点。
“呵呵,您真会开玩笑……”
聂唯平哪里会轻易放过她,挑了挑眉道:“哦?难道不是你忘了带小脑,而是你母亲生产的时候,把胎盘留下了,把胎儿给扔了?”
毛丹仿佛听到了从自己身体里传出的稀里哗啦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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