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的冲刷下,花枝逐渐弯折,花瓣变得枯萎,一株株稀稀零零,终不复从前的绚烂和艳丽。
它黄昏之中,渐渐褪色,与天色灰白共。
“四姐姐,你说,这花儿每日这般轮回往复,难道它不累吗?”温良辰眸色发沉,若有所思地问道。
温良冬愣了一下,良久后,她才慢慢回过神来,用那哭得沙哑的嗓子,卖力地说道:“这花儿倒是个倔脾气,今儿败了,明儿开得更绚烂,倒像是在和谁斗气似的。”方才她只顾伤心,都忘记温良辰也是孕妇,现下反应过来,自然不敢再哭了。
温良冬嫁得比姐妹几个都顺心,温家五位姑娘里,就属她过得最好。卫家小姑性情豪爽,婆婆和她同样出生不高,平日不仅不会刁难于她,反而还常常督促节省的她多照顾自己,丈夫卫定放又是个爽朗爱说笑的,卫家这帮子人将她养得越发地无忧无虑,倒比从前少了许多谨慎。
温良辰扯动嘴角,却发现自己完全笑不出来。
“希望明天,它还能继续开下去。”温良辰轻声说道,复杂如她的心情,已成一团乱麻。
事与愿违,次日,那曾经绚烂的木槿花,再也没开过。
温良辰不忍再见到它们,便亲自下令,命不渝将那几株木槿花给挖了。
在温良夏弥留之际,温良辰终于说动秦元君,亲自去了一趟景仁宫。
秦元君不放心温良辰,亲自送她至景仁宫门口候着。
景仁宫里气氛低迷,宫女宦官已经杳无踪影,唯有肖红和原本温家来的几位丫鬟守候在内,见到温良辰前来,肖红等人仿佛是找到主心骨似的。
“太子妃,奴婢给您搬座儿。”肖红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水,强笑着伺候温良辰。
温良夏毕竟生病,温良辰身为孕妇,自然要距离远一些。
温良辰披上披风,捂着浸过药的帕子,踏入幽深的殿内,即便她距离温良夏较远,却也瞧清楚那层层帐中,那位曾经美艳女子的模样。
看着瘦成人干,宛若僵尸般的温良夏,温良辰简直不敢置信。
“五妹妹,你来了。”温良夏的声音如同幽灵,突兀地在空荡荡的殿里响起。
她的肤色惨白如纸,由内而外地,从底子里透着一股灰败,她就那般如破布般躺在华丽榻上,全身上下仿佛都被拢在一层死气当中,原本周围那布置得艳丽至极的颜色,在此时此刻看起来,居然变得十分可笑。
“五妹妹,我对不起你。”温良夏艰难地睁开眼睛,气若游丝地说道。
“我还以为你会让我赶紧出去,不要我看见你如今的样子。”温良辰自嘲地说道。
温良夏无奈地摇了摇头,不过,她的动作实在太轻,让人看不出她在摇头。
“你助我良多,我其实十分感激你……只是碍于面子,不好意思说出口。从前我掐尖好强,是你大人大量,不与我计较。”温良夏每说几个字,便要停顿一会儿。
温良辰感觉到她说话十分困难,无奈地说道:“不必再向我道歉,你好好休息罢,我师父听说你之事,已经下山,进宫来为你瞧病。”
平羲师父年纪大了,下一趟山十分不容易,加之路途较远,路上颠簸,今日才得以进京。
“不必了。”温良夏微微一笑,慢慢闭上眼睛。
温良辰坐在距离她一丈远的椅中,还以为她太累,需要休息片刻。
没想到,这话说完后,她便慢慢没了气息。
温良辰后来忖度着,恐怕温良夏是想说几句“我自个儿的身体,我自个儿清楚”,抑或是“你好生养胎,生个小皇孙下来给我瞧瞧”之类,可惜,她睡过去之后,再也没有机会说出这番话。
温良辰撑着扶手慢慢起身,看着她安静的睡颜,感觉自己眼睛发酸,她用一种极轻的声音,开口道:“你放心罢……今后六皇子出宫,会尊你为养母,带你一同前往封地。”
让你脱离这桎梏,自由自在地盛开。
作者有话要说:还没吃中饭,暗搓搓地赶紧更完。。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