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老太爷和温仪华染上时疫的消息传开后,不仅仅是温府上下,就连整个京都都慌乱不已。
将温老太爷和温仪华送出京城后,温府被下令封府,不允许任何一人府宅,人人都要接受一遍排查,尤其是老太爷和温仪华院中的下人。而温良辰外出祈福一事,就此搁置。
当然,即便无人再提,却也不能掩盖住这个荒唐的笑话。刘太医的诊断,如同一个大巴掌,狠狠地扇在温府脸上,诸人心中和明镜似的,此事错在温老太太的身上,温良辰实在无辜。
温老太太到底是年纪大了,昏迷两日后醒来,温老太爷和温仪华已经去庄子上了。
刘太医单独为温老太太诊治过,发觉温老太太当真是运气好,与温老太爷接触多次,都未感染上时疫。
老太太睁开略有些浑浊的双眼,躺着轻轻呜了一声,此时当值的恰好是温大太太,见老太太转醒,温大太太急忙站起身来,朝后头的丫鬟们吩咐道:“老太太醒了,快些拿巾子过来!”
老太太到底是年纪大了,受惊后再也不复当初那般强横,她任由温大太太服侍着,直过了许久,方才摇摇晃晃强撑起身子,喘着粗气问道:“老太爷呢,他他他……”
“老太太……”温大太太皱着眉头,抿了抿嘴唇,犹豫不决地道,“您先休息着,老太爷和华哥儿无事。”
老太太往后一仰,忽地重重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力地阖上双目,道:“你莫要骗我,他们是不是已出府在庄上了?”
“……”
想起温仪华被送走,温大太太心若刀绞,却也要保持冷静,忍住内心的痛苦。
她强颜欢笑道:“太医开了对症的方子,说是能吃好。”究竟能不能恢复,刘太医曾经交待了,还得看老天是否开恩。
温大太太觉得,她还是昏过去算了,至少不必再受此等煎熬。
“唉,你们到底还年轻,不懂这时疫的可怕,”温老太太面如死灰,扶着额头,神色痛苦莫名,“当年京都那场瘟疫,城里死了两万人。”
“老太太莫要太过揪心,您保重身子最为要紧,十年前,不是有一位济世名医研制出了新方子?咱们老太爷和华哥儿都会平平安安的。”温大太太纠紧了帕子道,她不断在心中安慰自己,华哥儿福大命大,定会平安归来。她将全部希望寄托在当年那位云游四方的名医身上,希望他流传下来的方法有效,听说,那人的身份还是一位道士。
“说起大夫,哼!”温老太太一撇嘴,咬牙切齿地道,“这次都怪老二媳妇向我进言,将那黄觉观的妖道夸得天上地上也无,可不是耽误了老太爷和华哥儿的病情!”
温大太太愣了片刻,不可思议地瞪大双眼,即便温二太太请来道士,这最终决定,不是温二太太所下,正是老太太她自个儿定下来的。
而如今,她是想将全部责任,尽数推给温二太太!
“你,将老二媳妇叫过来!”温老太太鼓着眼睛,忿忿不平平地说道。
温大太太顿时愕然,她不住地眨眼,心中想道,老太太这一昏过去,怎的起来之后,行事居然变得如此诡异,令人完全无法琢磨。
难不成,她因此次打击过大,这才引发性格大变?
从前老太太独断专行,好歹老谋深算,思虑深远,即便她想将温良辰送出府,也是认认真真算计过的,而如今被打脸后反去迁怒温二太太,不得不说,真是使得一招极臭的棋。
但是,温大太太是媳妇,老太太是婆婆,婆婆的话媳妇不得不听,温大太太也毫无办法,只好下去命人传二太太过来。
看着坐在榻上气焰汹汹的温老太太,温大太太小心翼翼地低着头,于心中想道,也好,总有个人要当替死鬼,既然此事因二太太私心作祟而起,那只好让她自求多福了。
听闻温老太太醒了,温二太太急忙收拾妥当赶过来,她还特有准备,在荣禧堂门外掐了一把大腿,泪眼婆娑地哭着进门,一瞧见坐在榻上的温老太太,一副死了爹的模样扑了过去,大声哀嚎道:“老太太,怎么办才好啊……”
温二太太的嗓音尖利,极有穿透力,就连温大太太都忍不住颤抖了一下,她在心中暗自抹了一把汗:温二太太当真好胆量,在老太太盛怒时,居然还敢装模作样……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温二太太嘤嘤哭泣许久,都未得到半分回应,她心中有些奇怪,抬起头来之时,没想到却望见老太太脸色阴云密布,眼中怒火滔天。
温二太太心中一咯噔,还未反应过来,胸口突然传来一阵疼痛,令她整个人往后翻了出去。
“弟妹!”温大太太差点从原地跳起,惊慌得手足无措,想要上前扶二太太一把,但又顾及着老太太,挣扎了几下,她还是没有胆子求情。
温二太太挨了老太太一记窝心脚,又往后咕咚咕咚滚了两圈,一路过去撞倒架子上的铜盆,铜盆“哗啦”一声泼下,里头的水浇了她满身,温二太太狼狈地爬起身来,头发湿答答地黏在脸颊上,直到此时,她整个人依然是懵的。
温二太太跪在地上,吓得浑身颤抖,良久之后,她才鼓足勇气抬头,委屈地望向温老太太,不可置信地哭道:“老太太,您这是怎么了,媳妇做错了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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