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粗粮杂饭吃完,叶安喝着草根一般的茶水对马寿全道:“不知马举人有何难处?本官倒是愿闻其详!”
马寿全苦大仇深的脸色终于恢复了一丝希望,看向叶安扑通一声跪倒:“还请天官留宿几日,助我安乡村度过大劫!”
叶安皱眉拉起地上的马寿全:“安乡村虽说不是要害之地,但也为河湟相交之所,两地州府不该至于不顾啊!有何劫难?”
马寿全苦笑道:“河湟两州皆不管啊!别说是我安乡村,便是除去军寨,大城外的村落乡镇也皆是如此,河湟两州的衙门……诶,便是想管也管不得,明日便是缴纳夏税的日子,又是刘家峡大档口毒蛇寨收租的日子,天官也看到了,地里的小麦还未收获,我安乡村实在拿不出那么多的粮食来啊!届时官府征收夏税,匪寇收租,我安乡村只能以人相抵,可怜我村中女娃……”
“嗯?!”叶安看向马寿全奇怪道:“夏税在八月,为何六月便要征收,何况你们凭啥向匪寇交租子?难道官府不管?!”
马寿全看向叶安无奈的起身道:“天官有所不知,河湟二州向来是六月征收夏税的,说是预催之税,秋税亦是如此,说是免了其他杂税,可如此一来却比杂税还要命,我等乡农又不经商,也极少进城,减免的商税,身税,丁口税实在无用啊!还有摊派和支移更是要了命的苦差事……至于匪寇的租子也是无可奈何,除了那些军寨城池之外的地方早已被各方匪寇所分,我等百姓种植的土地就等同于匪寇家的土地,若不按时交粮,便要带走丁口充抵,说我等是自由身,实则佃户不如!”
好家伙,叶安震惊的看向陈琳,没想到在这河湟之地的百姓已经被匪寇所瓜分,成为实际意义上的佃户,由此可见河湟二州的糜烂到了什么程度,而官府不作为任由百姓受到欺辱和盘剥,非但如此,连官府都要再盘剥一次!
这还是大宋吗?这才什么时候?居然已出现这种江山倾覆的局面!
以丁口充抵是什么意思?显然就是买卖人口,这个从古至乃至后世依然存在的暴利行业,从未断绝过。
男子成为劳力,女子自然会被逼良为娼卖入青楼妓馆,连孩童都不放过,用马寿全的话来说,每年听闻死去的男童女童便不在少数。
啪!随着一声脆响,马寿全骇然瞧见,那瘦瘦的无须老者居然单手捏碎了盛水的大粗碗,水洒了一地陈琳怒目圆睁道:“官宦尸位素餐,匪寇禽兽不如!河湟二州以这般局面?!”说完便紧紧地盯着马寿全道:“你可敢指天发誓并无虚言?”
马寿全前襟被抓住勒的他喘不过气,但不知从何处来的勇气,涨红了脸道:“小老并无虚言,若打诳语愿下地狱!”
陈琳缓缓放手,他也知道马寿全没必要这样骗他们,但他还是不敢相信这是真的,马寿全所说的话完全推翻了他对大宋的认知,想想也是,一直以来他所到的地方不是大城便是重镇,哪里见识过边州百姓的穷苦。
若非被逼到极致,马寿全又岂能打肿脸充胖子的刻意挽留车队,叶安可是瞧见了,车队这么多的人每吃一口饭食,他的脸都不自觉的抽搐一下,车队的人在吃饭,全村上下的百姓都在看,但不敢出声。
那种眼眸中闪烁着绿光的眼神让侯府的亲兵们食不下咽……秦慕慕与萱儿强忍着眼眶中的泪水吃下粗粮杂饭,车队的人自然也跟着吃,只不过在吃完后,便在秦慕慕的带领下将车队的干粮分给安乡村的百姓。
炒面,炊饼这样的细粮让村民们眼睛放光,甚至带着对食物的崇拜才敢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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