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实可惜。
思索再三,住持还是点头同意了。
“往事既已忘却,那便算自此了断了红尘是非吧。”
“你可记得你的名字,若不记得,我便为你取一个法号可好?”
月见眨了眨眼睛。
“我不记得我唤什么了。”
“不过我有个新名字,是前些日子遇到的一个女施主给我取的。”
许是想到琳琅,月见的脸上露出连他都没有觉察到的柔软情绪。
他的眸子柔和,唇角不自觉上扬。
“她说我和她说在月下桃林之下相见,便给我取名为[月见]。”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一直用这个名字。”
住持年过半百,自然将月见刚才的神情变化看得一清二楚。
他心下了然,却并没有点破什么。
“既然你喜欢,那便如此吧。”
住持说到这里沉默了一瞬,而后又沉声补充道。
“只是这月见,凡尘气多少是重了点儿。”
“等到你什么时候不想要这点儿凡尘气了,尽可来找我替你换了。”
月见没大明白住持话语里的意思。
只是隐约觉得对方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是却又隐晦,没有言明。
他张了张嘴,想要顺着多问两句。
住持却先开了口。
“你先去后院亭子里等一会儿,我去换人过来引你去你的房间。”
说完后住持便继续打坐,瞧着木鱼。嘴里也不知道在念诵着什么。
月见见此也不好多加打扰。
于是只好咽下心里想要问的话,垂眸轻声往后院那边过去了。
就这样,月见在清绝寺里住下了。
从三月春天,一直住到了数九隆冬的冬日。
让月见一直觉得奇怪的是,他头发长长了,但是住持却不让他剃度。
月见不明白,住持也不细说。
只隐晦地提了一句,凡尘未了,剃度了只会辱了佛门菩萨。
青年能够感觉出来住持并不是在讽刺自己,而是说的事实。
可他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凡尘未了了。
他思来想去也没找到个原由来,最后只得归由于自己佛法参悟不够,或者是以往的记忆没想起来。
——不够大彻大悟,明了一切,便算不得六根清净。
但是这两个原因都不是能够一日而蹴的,得慢慢来。
然而他凡尘一日未清,他便一日不能剃度。
于是春去秋来,直到冬日的时候,月见的头发已经长到腰间位置了。
他也成了清绝寺里唯一一个带发修行的和尚。
同时也因为面容俊美,成了清绝寺的活招牌。
镇上,乃至不远的王城的小姐贵女听闻了月见生的好看。
不远千里,坐着轿子都要来这里拜佛烧香。
一时之间,清绝寺成了方圆百里之中香火最旺盛的庙宇。
其中甚至有好些贵女送过月见一些贴身之物,暗示过他。
若他愿意,只管跟着她们享尽荣华富贵。
这可把月见吓坏了。
他慌忙推辞着,不敢收下任何人的馈赠。
她们见对方这般拒绝,也不好一直热脸贴冷屁股。
虽心有不甘,但是之后也收敛了许多。
冬日大雪纷飞,放眼过去全是银装素裹一片。
月见着了一身藏青衣衫,拿了个扫帚在寺庙后院子里清扫着厚厚的积雪。
冬日来烧香的人少了好些。
女孩子畏寒,大多来寺庙的都是些地方官员。
听说最近闹了饥荒,加上天气恶劣。
从四周的村子还有外地来了好些乞讨的难民。
月见每每听到来的人提起这些事情,心下悲悯,却心有余力不足。
“这些事情并非你能够改变的,你不要太过介怀。”
住持这般劝慰道,却也淡淡叹了口气。
“对了,近日你少去镇上。”
“听说不仅是饥荒,那边桃花村里似乎闹了霍疾。”
“一人得了,那整个村子也没人能幸免。”
正在扫着积雪的月见原是和他说了下近日听到的难民饥荒之事,觉得心中沉闷。
结果不想竟听到了关于桃花村的事情。
月见瞳孔一缩,住持后面的话他怎么也没听进去。
手中的扫帚也“啪”的一下掉在了地上。
不一会儿便埋入了厚厚的积雪之中。
“月见?月见?”
住持用手在他面前挥了好几下,对方这才如梦初醒。
“在想何事?怎么如此心不在焉?”
月见没有立刻回应,只是怔怔地弯腰,将刚才倒在地上的扫帚捡了起来。
他鸦青色的发滑落了下来,遮掩住了他面上大半的情绪。
那双眼眸闪了闪,映着白雪一片。
却依旧透着深邃的墨黑。
“……没什么。”
月见低声这么说道,声音喑哑又低沉。
“我只是在想,这冬天什么时候才会过去。”
住持一顿,算了下日子后摇了摇头。
“刚入冬,春天还早着呢。”
“是啊……”
“还早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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