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则刊登在海城本地某个网络新闻频道里的新闻, 新闻报道于三年前, 标题是“男子为爱疯狂, 爬上医院天台用跳楼威胁父母,直到恋人到来才打消轻生念头”,报道内容基本就是标题内容的扩写,旁边还配着一张拼接照片。
照片是从远距离拍摄的, 由两张照片拼成。第一张照片里, 一个年轻人坐在天台的栏杆上,一副要跳下去的姿势。第二张照片里,年轻人在一个男人的帮助下从天台上下来, 两人不远处站着一对互相搀扶的中年男女。
发出这则报道的人贴心地将照片里的人放大,一一比对五官和脸型,最后给出结论,要跳楼的是戚淙,扶戚淙下来的是江兆言, 江兆言身后站着的人是戚音和林辉。
这一口瓜砸下来, 吃瓜群众全噎住了。
这……戚淙还真用自杀威胁过江兆言啊?
大家顿时心情复杂起来。
爱情是很美好的,但用极端的方式追求和纠缠喜欢的对象, 就很不好了。
这条新闻爆料下,有很多网友站出来,举出了自己被极端追求者纠缠的经历, 许多人看过后都表示无法接受,觉得如果戚淙真的一直用自杀威胁江兆言,那江兆言真的挺惨的。
从这里开始, 之前一面倒支持戚淙的舆论风向改变。支持戚淙的人里有人开始动摇,有人直接倒戈。
这之后,陆续又有别的料被爆出来。
比如江兆言是在偶然救了高烧晕倒的戚淙后和戚淙认识的,然后戚淙就从此赖上了江兆言,还追去过江兆言学校。
比如戚淙一直歇斯底里地监控着江兆言的一切,在言煌插手那么多部门,就是想把江兆言的一切都掌握在手里。
比如江天之所以让戚淙背锅,是因为戚淙曾经仗着富二代的身份欺负江天,江天讨厌戚淙……总而言之,言煌和江天这次让戚淙背锅确实做得不对,但这也是事出有因,戚淙很可恶、很奇葩、牛皮糖一样甩也甩不掉,江兆言被戚淙纠缠得很惨。
还有人表示,戚淙要进娱乐圈,其实也是因为知道了江兆言找到真正喜欢的人,不甘心自己再也没有别的筹码可以拿捏江兆言,所以想去当明星,利用明星的高影响力继续祸害缠着江兆言。
邪风一阵一阵地吹,真料假料一起上,残忍折磨碾压着所有吃瓜群众的思维和认知。
最后,江兆言母亲的一段采访视频,和江天发的微博,成功将这股邪风吹成了龙卷风。
采访视频里,头发花白、穿着朴素的妇人坐在一个明显是近两年刚重新翻修过的农家院子里,边抹眼泪边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说道:“哪有打人啊,没打,我住不惯城里,一直在乡里,见都没见过那个姓戚的娃娃,怎么可能去打他。兆言确实跟我提起过他,但只是说偶然救了个人,然后带着那个人一起在做生意。”
“救人是好事,兆言这事做得对,但是……”妇人又抹了抹眼泪,一副不知道该怎么说的老实样子,摆了摆手,“算了,兆言也确实受过人家帮助,不说了不说了,你们也别来问了,没什么好说的。”
记者又反复追问了几句,妇人推脱不过,像是一时说漏嘴,为难道:“不能说,说了万一那娃娃又想不开,我怎么跟人家父母交代。真的别问了,我现在就希望兆言能和真正喜欢的人好好在一起,再也不用担惊受怕。”
之后记者又采访了几个乡亲,大家纷纷表示江兆言是很好的人,孝顺、有担当,发达后给村里修路捐学校建养老院,很照顾乡亲。
这个采访爆出后没多久,被攻击了一天的江天突然更新了微博。
他贴了一段监控视频,然后愤怒表示:我承认是我做错了,我不该贪便宜和让戚淙背锅!但你们不能因为这样,就去污蔑我哥,污蔑言煌!拜托媒体也别去骚扰我堂婶他们,他们只是两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别逼他们了!你们来看看这个,看看戚淙到底是怎么阴魂不散纠缠我哥的,他真的不是你们以为的那种可怜受害者,而是个彻彻底底的疯子!
监控视频显示的是某栋房子大门外的景象,分了好几段。
第一段,19年3月5日,晚上十一点,一个人影从电梯口那边走出来,到门口按门铃,没人应,原地徘徊几圈后,蹲在门口不动了。
第二段,19年5月8日,晚上十点多,一个人影从电梯口那边走出来,到门口按门铃,没人应,开始在门口徘徊。
第三段,19年8月17日,凌晨一点多,一个人影从电梯口那边走出来,到门口按门铃,没人应,然后打电话,应该是没打通,再次在门口徘徊。
第四段……第十一段,2020年4月7日,凌晨三点,一个人影从电梯口那边小跑出来,到门口用力按门铃,按了很久很久。
江天在评论区补充:这只是一部分,戚淙干过的疯事远不止这一件!就因为他,江哥一直不敢谈恋爱,有了喜欢的人也只敢瞒着。说实话,我们江家人都恨绝戚淙了,巴不得他早点死了算了!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你的大哥被一个这样的疯子纠缠,生活、事业处处被监控、骚扰和挟持,你们能不恨他,不盼着这个人彻底倒霉,死了算了吗?
微博炸锅。无数人表示毛骨悚然,攻击戚淙的言论渐渐将之前支持戚淙、谴责江兆言的言论覆盖。
……
网上风雨交加的时候,戚淙有条不紊地整理好了上午码出的《侠骨》四章稿子,还写好了游长情的人物小传,练了会新歌。
等沈嘉晚上收工回酒店后,他还坚持去和沈嘉一起上了表演课,表现得一切如常,并在课程结束后,反过去安抚了一下满脸担忧欲言又止的沈嘉。
沈嘉很难受:“哥,我好后悔……我是不是不该把你拉到这个圈子里来?”
“不是你的问题。”戚淙拍拍沈嘉,“没事,相信赵哥,都会解决的。”
沈嘉低头,整个人肉眼可见地丧。
接完一个电话回来的赵振勋扫一眼两人,说道:“戚淙,我找曹德文大师给你约了一首歌,歌名是《重获新生》,曲子不难,好唱,吃音色,可以说是为你量身打造。这次的事情之后,我会给你开通微博,用你的微博发布这首歌。”
戚淙和沈嘉一起看向赵振勋。
“再坚持一下,要上正轨了。”
戚淙安静几秒,侧头看沈嘉,笑了笑:“嘉嘉,你看,我说了,要相信赵哥。”
……
结束课程回到房间后,戚淙打开微信看了看。在他下午发过去那句“你等等我”后,顾浔回了两条消息过来。
第一句是:我不想等你。
第二句是:我想陪你一起努力。
戚淙发了会呆,之后放下手机,打开电脑,将整理好的《侠骨》四章稿子全部放上江天网,分别设置好更新时间。做完这些后,他打开文档,闷头码字。
赵振勋告诉他,游长情的新戏服已经赶制好,正在寄过来的路上,大概明天能到。那么最迟后天他就要去试装,试装后他还得抽时间回一趟北市录《重获新生》,录完估计就要正式开始演游长情的戏份,期间他还得抽时间上表演课和练《妄念》,会很忙,可能没时间码更新。
为了避免长时间断更,趁着现在还闲,他得尽可能地多存些稿子出来。
好在《侠骨》最初的构思是一个电影剧本,篇幅并不长,写成剧本的话大概只有五万到六万字,润色成小说,也最多只写二十万就能结束。现在《侠骨》已经更新了接近七万字,扣掉存稿,他大概再码十一万左右就能完成这个故事。
十一万,快一点的话,半个月就能写完。
时间点滴游走,凌晨一点,戚淙盖上电脑,洗漱完毕躺到床上。正式入睡前,他拿起手机,看了微博图标好一会,还是打开了它。
广告之后,微博热门榜单页跳了出来。榜单第一位,一个海城本地的自媒体号发的微博高居其上,带着一个#戚淙控制狂#的话题。
这是一条整理微博,博主收集了江母、江天,和一些路人的爆料,将它们仔细按照时间列了个时间线。
从认识到分开,“戚淙”和江兆言纠缠的三年,就这样以一种对戚淙来说最残忍的方式,全部摊开在了太阳底下。
大概是知道这一切都快结束了,戚淙看到这些,内心居然奇异地很平静。
再不能比这更糟了,所以以后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
只希望妈妈不要看到这些,不要再因为他难过。
这条微博下的评论很多,戚淙没看,他关掉微博,锁掉手机,将手机放到床头柜上,闭上眼睛。
明天还有很多工作要忙。
同一时间,赵振勋来到顾浔的房间,两人走到茶几上开着的笔记本电脑前,一起看向上面不停滚动的评论。
“已经三个小时没有新料出来。”顾浔一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一手转了转背面贴着一张猫咪贴纸的手机,“应该是招数都使完了。”
赵振勋看顾浔:“那开始?”
顾浔没应声,朝赵振勋伸手。
赵振勋拿出一个u盘放到顾浔手里,说道:“戚女士是信任我,才给了我戚淙全部的检查报告。顾浔,我希望你对戚淙的感情,不是心血来潮。”说完转身离开。
房门关闭。
顾浔将掌心小小的u盘举到眼前,翻转着看了看,然后坐下,将它插到了笔记本电脑上。
u盘数据很快被读取,大堆身体检查报告和心理评估报告跳了出来,中间夹杂着几张戚淙面色苍白躺在病床上昏睡和做检查时拍下的照片。
顾浔一份份看过去,视线在一张戚淙低头伸着胳膊让护士抽血的照片上停了很久,然后拿出手机联系家庭医生,将所有报告发了过去。
和医生聊完后他放下手机,握住鼠标挪了挪,将报告和照片复制,放入电脑里的一个私密文件夹里。然后,他打开了私密文件夹里最下面的一个文件。
那是一张照片。照片上,一个内容为“国际青少年交流夏令营”的横幅下,几十个年龄不同、肤色不同的少年少女列队站在一栋图书馆前,一起朝着镜头微笑。
顾浔的视线精准落到第二排右侧,某个穿着一身红黑配色的华国校服的少年身上。少年看上去不过十三、四岁的年龄,脸部轮廓还没张开,他微笑着,眉眼弯弯,像春日枝头发出的第一片嫩芽,漂亮、可爱、青涩、充满生命力。
“嗤。”
顾浔关掉照片,看向乌烟瘴气的微博,拿起手机发了条消息出去。
哪有什么心血来潮,他的字典里,只有蓄谋已久。
凌晨两点,海城本地的一个自媒体号突然发了一份录音出来。一个小时后,这个自媒体号又悄悄删了录音。但已经晚...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