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再救叶怀遥十次,也会被众人认为是另有阴谋。
燕沉道:“你自己去肯定不行,这样吧,休养三天,然后多带点人手。沿路我也会提前通知各个分舵,照应着你。”
何湛扬连忙道:“我去,带我!”
折扇在叶怀遥修长的指间一转,然后敲上了他的额头:“我要商议大事,可不是去砸场子的。你见了容妄就打的跟热窑一样,带你,我可不敢。”
他说罢之后,不等何湛扬再抗议,转头冲燕沉道:“行了师兄,那就这么办。现在我和容妄相继回来,势必又要引起一场风波,山门不可不守,你们出来的肯定仓促,还是回去吧。我点些人手暗中随行,肯定不会托大,放心。”
叶怀遥固然是个好脾气的人,但毕竟是一派首领,执意要做的事情也没人能让他改变主意,燕沉见他想的周全,挑不出来毛病,也只好答应了。
他同意是同意了,但也舍不得叶怀遥立刻就走,说道:“离恨天路途遥远,一去又要不少时间。你刚回来不久,身体又没恢复完全,在分舵休息个五六天再走吧。我也好提前安排沿途守卫。”
其他人也舍不得叶怀遥就走,都跟着劝,岑蕙又说也要先弄几副药给容妄涂抹,帮他稳定状态,叶怀遥盛情难却,也就笑着道好。
当下容妄跟着岑蕙出去擦药,剩下的人又说了一会话,也打算离开了。
管宛琼磨蹭了一会,终于说:“我还以为师兄这次回来,能跟元献把道侣契约解除了。这种人为什么还要跟他当道侣啊,你们本来也没在一块过。”
她在叶怀遥这一辈中年纪最小,并不知道元献和叶怀遥的道侣契约因何结成,只觉得看那个家伙不顺眼好久了,喜欢师兄的姑娘那么多,就是人品端正的男子也不在少数,真没必要再把这段关系维持下去。
管宛琼想着之前见到纪蓝英那个德性就生气,结果等来等去,竟然没有人提这件事情,她实在忍不住了,就说了出来。
燕沉揉了揉眉心,一时沉吟不语。
他又何尝没有想过这件事,就冲元献的所作所为,要不是叶怀遥的命格还靠他拴着,早就上门暴打一顿把婚给退了。
现在叶怀遥刚刚遭劫回来,也不知道他的命格是否会有所改变,道侣契约的解除又会产生怎样的影响。
这些都还需要再观察一段时日,等叶怀遥的状态稳定下来再做决定,毕竟无论怎样,都是他的安危更加重要一些。
此时谁也不知道,那契约的对象早已经悄悄换成了他们更加忌惮的邶苍魔君,要不还真不知道是喜是愁。
燕沉缓声道:“让我想想。”
叶怀遥的态度反倒比燕沉更加坚决一些,直接道:“退亲是肯定要退的,但当年是归元山庄主动找上门来要做交易,现如今自然也不能什么好事都被他们占个全。等我忙完了手头上的事,找个正式场合把元庄主叫来,开诚布公地商议罢。”
对于叶怀遥来说,命格不命格他看的没有那么重,如果真被所谓的命运掌控,也不会有今日的云栖君。
过去元献还算省心,那么有个没什么影响的婚约他也无所谓,但现在,叶怀遥也不愿意再跟对方绑在一块。
燕沉道:“你要是不愿意,那么这婚约咱们就解除,不过凡事稳妥为主,实在不行,还得找一找其他能够将你命格压住的法子。别太着急。”
众人把该商量的事情都计议妥当了,一向开朗的何湛扬却不知道为了什么心情低落起来。
几个师兄弟叫他一块喝酒都没去,一个人跑到后花园里往墙头上一坐,将上面的石头一块块抠下来,往墙根底下扔。
眼看何司主快把半边墙活生生抠塌了,分舵的人不敢上去拦他,只好将此事禀报给了调息完毕出来练剑的明圣。
叶怀遥过去的时候,发现分舵的人果然没夸张,墙根底下已经叠起了一个小石头堆,何湛扬的背影被阳光拉的很长。
他也闪身上了墙头,弯腰拍了拍师弟的肩膀,笑道:“怎么,是这没眼色的矮墙得罪了我们何司主吗?”
何湛扬以往看见叶怀遥就两眼放光,这回竟然不理他,扭了下身子甩开他的手,又抠了块石头,往地上一扔。
叶怀遥倒被他给逗笑了:“哟,看来没眼色得罪人的是我了。怎么啦,说来听听,我也好知道自己错哪了啊。”
他这样好声好气,把何湛扬当小孩子一样哄,反倒叫何湛扬心里更加难受,抿了抿唇,有点想哭,还是没说话。
叶怀遥一提袍子下摆,在他身边坐下来,用折扇抬了下何湛扬的下颌,笑吟吟俯身去看他的表情。
何湛扬实在绷不住了,又有几分恼羞成怒,将手里攥热了的两块小石头往地上一扔,气呼呼地说:“你回来之后,都没有以前关心我了!”
叶怀遥之前的话声音不高,何湛扬这一句嚷倒是让附近分舵的人听的清清楚楚,不由目光诡异。
没想到在外面嚣张跋扈的何司主,到了明圣面前简直跟个幽怨小媳妇似的。
叶怀遥真是很想笑,但看师弟气成那样,只能拼命憋着,温言道:“我怎么没有以前关心你了?我很关心的。你看,你喜欢喝三锅头汾酒是不是,我还特意给你留了一壶温着,没让他们都喝光,走,跟师兄去喝两杯啊。”
叶怀遥越是这样,何湛扬越是不舒服。师兄一直很好,但是想到这么好的师兄,要一辈子跟元献那个王八蛋绑在一块,他就觉得心里面过不去那个坎。
何湛扬想想纪蓝英那副扭扭捏捏讨厌人的样子,觉得元献眼睛瞎了,本来就又急又气。
再加上不知道为什么,他见着容妄就觉得心里莫名其妙的不爽快,偏生不能跟这个小孩子计较,师兄又对他十分关心,不带自己出去,反倒要带容妄出去,这就是气上加气。
何湛扬心里知道不该跟个小孩子计较,这番心思要是说出去,小师妹都要笑他,只好在心里面憋着,抑郁到酒都喝不下去,就一个人跑过来抠石头。
他一方面是心疼叶怀遥,一方面是吃醋,被这样哄了几下终于抵挡不住了,哼哼唧唧地道:“你才回来就要走,还不带人,都没有不舍得我们吗?还有……”
他本想说还有元献,但转念一想,这事说了也没用,还会给师兄添堵,就又咽回去了。
何湛扬道:“反正我……我不高兴。”
叶怀遥扇了他后脑勺一巴掌,笑道:“呦呵,还来劲了,行了啊你。”
他话是这么说,心里也不由暗暗反思了自己一番。
对于他来说,恢复记忆没有太久,而后也很快就回家了,但是对于何湛扬,以及师门中的其他人,他却是死而复生。
大家一定伤心也担心了很久,自己却来去匆匆,没有多陪伴他们一阵,以作弥补。
叶怀遥敛了笑意,说道:“湛扬,我跟你解释一下,我之前跟邶苍魔君在瑶台上说话的时候,神志就不太清醒,后来发生了意外又失忆,很多细节记不清楚,中间的一些疑点,只有我们两人当面沟通才能厘清。而且你也知道,他性情古怪,更不喜与人交谈,咱们整个玄天楼里面,就我跟他还算说得多一些,所以我必须要去,而且不能带人太多,反倒不方便说话。”
他顿了顿:“总之师兄向你保证,会尽快回来。”
道理何湛扬都明白,但叶怀遥愿意这样亲自跟他耐心说上一遍,却让他心里面暖洋洋的,说不出的熨帖。
他不由抓住叶怀遥的袖子,说道:“我知道了。师兄……对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遥遥擦把汗:幸亏我嘴甜,要不然后院就失火了。